午间,裴娴和孟如意是回满桑院陪戚氏用膳的。 孙庆芳到的时候,裴嫣用完了正餐,正在吃冰碗。眼下入了末伏,天热得不像话。 她已经听说庆芳表姐回来了的消息,却没想到她这样快就来寻她。 “芳表姐,你回来啦。”裴嫣心里有一点不开心,可面上还是得热情地迎着。 孙庆芳也面上带笑,进了屋后却先是四周打量了一番。 人不在。给她传话的小厮说那两姐妹恨不得成日成夜地宿在玲珑院讨好嫣儿,看来也不尽是真的。 那表兄与那狐媚子时常碰面的话,大约也是掺了水的罢。 她安抚了自己一通,这才拉着裴嫣坐在她小憩用的贵妃榻上。 裴嫣在她进门的时候已经放下了冰碗,顺手拾起最近不离手的那面团扇。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天太热,就算屋里置了冰,也需扇不离手。 孙庆芳与她话了一通离别情谊后,视线就不自觉被她手中团扇吸引了去。 当初孟如意绣扇面的时候,用的是从永州寻回来的她房里珍藏的蜀锦,那匹锦缎以光泽度著称,用在扇面上更为明显,摇摇晃晃间甚至有些晃人眼。 孙庆芳惯来与裴嫣不外道,口中说着“这是妹妹新得的扇子吧”,随手就接了过去。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越喜欢,话里话外便流露出想要的话音。 裴嫣用惯了好东西,往日里十分大方的,可对这扇子,却是不愿意割爱,又不惯拒绝孙庆芳,只扭扭捏捏地说是友人相赠之物,不好再赠他人。 孙庆芳几乎一瞬就想到了她口中的“友人”是谁。 好容易暂时压制住的火气噌的冒出来,她本来没打算直接跟嫣儿挑明的,只想着自己在侯府住着,渐渐将她们隔开便是了。 眼下却控制不住了。 “是满桑院那个狐媚子送的吧?”尽管生气,可面对裴嫣,孙庆芳还是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不至于吓到她。 裴嫣闻言却鲜见得带了气,“芳表姐是大家出身,怎可如此口出恶语?” “嫣儿!”孙庆芳听闻裴嫣竟如此护着那人,为数不多的克制也一并失了,“我本不想与你计较,毕竟你还小,可你也太不晓事了!” “我说错了吗?她孟如意无父无母,身无长物,不就是想凭着那张脸在东都立足吗?跟这样的人牵扯,只会丢了你侯府千金的体面!”微顿,转而又道:“况且你又知道人家千方百计巴结你是图谋什么?” 裴嫣听得眼眶都红了,急急辩驳:“你不能那么说昭姐姐,无父无母什么的……那又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够可怜了,叫她听见得多难受!” “昭姐姐?”孙庆芳怒极反笑,这一个两个的,可还知道究竟谁才是他们的姐姐妹妹。 怒极后,反而平静下来,她也无心再与裴嫣争执,只会伤了两人的情分。一时间无人再开口说话。 静了几息,还是孙庆芳先开了口,“嫣儿,对不住了,姐姐不该那样跟你说话,你莫生姐姐的气。” 她耐心不多,为数不多的这点隐忍,都是为了表兄。 嫣儿是表兄最看重的人,甚至在表兄心中的分量比外祖母更甚,她无论如何绝不能与嫣儿交恶。 裴嫣一贯是软和性子,又从小被教导习惯了听从这个大她几岁的表姐的话,方才的争执,也都是情之所至,安静下来之后,她也有些惶恐。 眼下表姐服了软,她自然顺着她说话,瓮声瓮气道:“嫣儿也有不是,芳表姐你别生嫣儿的气才是。” 孙庆芳松口气,定定看着手中这把引起姐妹冲突的团扇,思索片刻软声道:“嫣儿,姐姐实在是很喜欢这面扇子,这花样子我从没见过。要不这样成吗,你借我两日,我叫我房里的素秋仿着画下来自己做一面,这样岂不是两全?” 裴嫣已经拒绝过一次,又跟她前所未有地起了争执,话说到这儿,已经不能拒绝了,只得点头称是。 又有心缓和两边的关系,便絮絮说起来昭姐姐如何温婉和善,孙庆芳听不下去,借口要午憩,离了玲珑院。 有多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了,孙庆芳一整个午后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可近日里在家听多了母亲的念叨,她也知道不能无缘无故向庶房发难。 她心底里是看不起庶出的二舅舅一房,可他们那一房,如今也是能自个儿顶门立户的。若没有缘由地去发散一通心中邪火,她也讨不了好。 熟料这千方百计控制住的一腔邪火,第二日还是被引燃了。 火引子是那扇未完的屏风。 戚氏是掌家的夫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