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吗?” 李时意刚从马背上下上来,就看到张珣从县衙里走出来,她得知消息赶出去时,已经叮嘱他赶紧将县衙后宅收拾出来,备下郎中和营地,好接应这支奔命千里的疲敝之师。 “准备好了。” “嗯,沈……他……陈王马上就到了,大家都受了寒,仔细些。” 现在连该怎么称呼也别扭了,李时意心里一顿烦躁了,也不管李莹,自己就走开了。 见她没进县衙,李莹忙喊住她,“姐你去哪儿?” 李时意没理她。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旧的小院还是没人住,李时意径直走了进去。 再回到这个熟悉的小院,看到满地的荒凉,她心里忽然涌出一片茫茫无际的茫然——她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南下,一路上提心吊胆的,食不下咽夜难成眠,疯了吗? 现在他回来了,她要做什么? 马上回去?故意折腾人吗?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干什么? 李时意想着想着,几乎将自己的头发都薅下来了——即便是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关,她赶过来又有什么用?! 神经病! 李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台阶上懊恼至极的样子,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她在她身边蹲下,“姐,你怎么了?” 怕她担心,李时意勉强应了一句“没事”,可是她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像没事的样子。 李莹沉默了好一会儿,见她似乎平复了些,才问道:“淮襄哥哥……” “莹莹,人家是陈王……”才出口,李时意就觉得自己有点迁怒了,又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莹莹,即便是虞娘娘善待,咱们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过去陈王府已是贵不可言,如今更是……” 李莹脸色暗了暗,“所以姐姐才这么苦恼的吗?” “什么?” 李莹懵懵懂懂,“我总觉得,姐姐心里是很在意淮、陈王殿下的,他也是。这一路上,你几乎不能吃不想睡,怕他出事,而刚刚他见到姐姐的时候……” “说什么呢!不许胡说!”李时意连忙打断她。 可李莹仿佛也跟她拧上了,往旁边挪了挪之后又道:“我是觉得如果他们家没这泼天的权势,你不会这样的。” 她印象中的姐姐,敏慧坦荡,待人接物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何曾似今日般狼狈? “我……”李时意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姐们俩心头一惊,连忙出去,才知道沈淮襄竟然昏迷了。 “怎么回事?” 李时意冲出去的时候,景川刚把沈淮襄从马背上抬下来,他脸色苍白,眉头锁得紧紧的。 “快进去,孟大夫在里头!”张珣忙插了一句,一群人就手忙脚乱地往里挤了。 熟悉的地方,又都是熟人,孟大夫很快就诊出了病因,“风邪入体,兼之连日身心俱疲,我马上开方子。” “有劳。”景川应了一声,对李时意道:“军中还有许多人需要安置,这里就劳烦李姑娘了。” “嗯……啊?喂!”李时意一脑子浆糊,随口就应下了,应下之后才发现不对,反应过来时景川已经走得远远的了。 还把李莹也带走了。 一转眼,还人满为患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躺在床上的沈淮襄了。 还昏迷不醒。 “反正这辈子欠你的也还不清了。” 李时意感叹一句,认命似的,留下来照顾他。 张珣找人煎了药送来,一共灌了两次,他才出了汗。 正在给他擦汗的时候,他就醒了。 烛火明明,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醒了?”李时意脑子顿了那么一下,连忙退开。 她以为沈淮襄会说些什么,但是他只是眨眨眼,继而又闭目养神了。 什么怪脾气?! 认识这么久了,李时意从来就没摸准过他的脾气,时而温文尔雅耐性十足,时而又喜怒无常令人摸不着头脑,见他这般,她也没说什么,将帕子过了水拧干后,又起身给他擦汗。 她从额头开始,一路擦过脸颊、鬓边,继而往下。 李时意的手停了停,再往下就是脖颈和全身了,只是如今入冬,他穿了两层中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