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 李莹到县衙的时候还早,方严和黄庆都没来,她自己推开大门,径直走向正堂,坐在一侧翻阅文书。 这几日积压的状纸,比过去三年的都多。 李时意看得头昏脑胀,天灵盖突突地疼,她停下来揉揉眉心,就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是黄庆。 “书吏,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你也来了。” “嗯。” “帮忙备点茶水吧,过会儿人就该到了。”李时意说着,自己也扶着腰站了起来,到处去搬椅子。 黄庆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方严后脚也跟着来了,帮着李时意一起搬椅子。 三十多个,整齐地排在左右两侧,正中上首还有两个,一个给李时意,一个给李庄里正李知由。 三十几个人,自晨后开始陆陆续续到来,李时意也没闲着,备好笔墨就和他们交谈,将他们说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 不知不觉,她写好的纸张就已经堆了厚厚一叠了。 她还在埋首奋笔疾书时,李知由姗姗而来。 他是本地有名望的士绅,又是李家长辈,论理来说,他应邀而来,李时意应该出去迎接他才是,结果人家不仅没去,现在他都到跟前了,竟然理都不理! 李知由心里立刻就不高兴了,重重咳了一声。 正堂里的人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向他作揖。 李时意也才抬起头来,见到他来也没多殷勤,“三伯父来啦?请坐吧。”说着,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请他上座。 李知由绷着脸,坐在上首。 李时意的位置就在他旁边,但是她没有坐过去,而是站着,两手搭在身前,道:“今日叫各位前来,实在是有要紧事要与诸位商议。” “近些日子,想必大家也早就发现了,兵祸不断,匪患加剧,县衙……县衙也已覆灭,照如今的情势,自保是最好的选择。” “自保?” 听说官府要他们自保,下头的人惊着了,“一无兵二无势的,如何自保啊?” “即便是在往常,官府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是各村组织乡勇自保,如今,县衙已经是无力再做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大家,迅速抢收,组建乡勇,团结自保。另外,县衙的方捕快和黄捕快也可以助各位做些谋划。” 李时意说完话,堂里安静了一会儿。 县衙前些日子出了大事,他们当中许多人并未亲眼见识,但是都有耳闻,知道目前县衙的确是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县衙什么都做不了,那我们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许久,李知由才来了这么一句话。 李时意脸色没有多少变化,这么多年她早就看习惯他们的这副嘴脸了,此时也没精神跟他吵,淡淡道:“既如此,三伯父有何高见,时意洗耳恭听。” “你!” 李知由被呛了一声。 若非局势急剧变化,让他们也看不懂了,今日怎么可能会乖乖上门? 李时意继续道:“夏收时,希望诸位组织好村民,切莫各扫门前雪,而是齐心协力,务求快,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组建训练乡勇时,要兼顾艰难的人户,出力多少不可强求,以免自卫不得而人心先散。”里正多是各村最有能力的人家,一旦他们故意欺负人,难免会出问题。 各村的情况不同,李时意又单独和他们聊了一下,知道申时末了,才让人散了。 她将所记录的东西整理成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收起来。 她离开县衙时,天已经黑了。 她出大门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人提着灯,在街边等着她。 “福生……” 她脚步虚浮,感觉气息弱了不少。陈福生听她声音叫前两日更弱了,忙伸手扶着她,“又一整天没吃东西是不是?” 李时意无奈点头。 陈福生叹了一口气,“我背你回去。”他说着就转过身来,蹲下去。 李时意愣了愣,神思不由飘忽。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背着她的,她小时候就喜欢爬山戏水,到处疯跑,但是无论她跑多远,都不用担心回不了家,因为陈福生都会背她回去。 “上来啊。”陈福生回头催她。 “好。”李时意微微笑着,伏到他背上去。 陈福生常年做活,轻轻巧巧地就背起了李时意,一手提着灯,往李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