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走出去就看见妈妈站在厨房外的小洗菜台旁一边择着菜一边和庆枝阿奶说着话。 庆枝阿奶是个一头白发个子小小的和善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后山脚下的青砖祖屋里,已经年过八十来了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去年冬天下雪地滑摔了一跤后腿脚就落在了毛病,稍微走远些就得柱根拐杖。 论起来这位奶奶和吴忧家还沾点亲缘,应该是从太爷爷那辈算的表亲关系,虽然已经旁隔了好几代了,但始终还算是有些亲戚成分在的,一直以来走得也还算近。 “庆枝阿奶,来,先吃点水果。”吴忧端了杯常温的水拿了盘洗好的水果过来招待。 “小忧啊,每次过来你都这么客气,奶奶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连不好意思咯。”庆枝奶奶接过水杯,连声道谢。 “您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咱们之间哪还用得着说这客套话。”卢秋萍笑着说道,“今年的枇杷长得好,比街上水果店的甜多了,你试一下。” “是啊,您先尝尝新摘的枇杷,就是自家院里种的,今年果子格外大也特别甜。”吴忧捡了颗果子递给了老人家。 “要得要得。”庆枝奶奶咬了一口剥了皮的枇杷,笑得露出了一口缺牙,像是喝了蜜似的,连声叹好,“甜的很,好吃得很嘞,你们屋里这枇杷树养得几多好。” “您爱吃一会儿叫小忧给您装上一袋带回去吃哈。”卢秋萍看了眼吴忧示意说道。 “好。”吴忧一口应道。 “不要不要不要,那几多麻烦咯,我老婆子牙都没咯吃不得多少,尝一个就要得了,莫浪费了,你给小娃娃留着自己吃嘛。”庆枝奶奶连连摆手拒绝了母女俩的好意,她虽然生活是拮据了些但也不是个爱贪别人便宜的人。 “没关系的,您看树上头还多的是呢摘都摘不完,您尽管吃就是了。”吴忧又塞了个枇杷放庆枝奶奶手里,指着院里枝繁叶茂的枇杷树笑着说道。 说起来庆枝奶奶也实在是个可怜人,这辈子用命途多舛来形容一点儿不过分,她老伴儿伤病不断走了已经十来年了,唯一的儿子在年轻时去北方煤矿打工矿地塌方人就这么埋在里头了尸骨都没找着,这些年庆枝奶奶基本是靠着在镇上卖点小菜另外拿着当年儿子的死得到的微薄抚恤金过活,自从茶厂办成后这些年便在厂做点打包的散工挣生活费。 “对了,阿奶,我刚听您问找会照相的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吴忧抬眼问道,顺手剥了个枇杷递到妈妈嘴边喂给她吃。 “就是我年纪也大了嘛,是要开始准备后事咯,我就想坐在屋门口拍张照片等百年之后也有张照片可以挂在灵堂上头。”庆枝奶奶将心中的想法道了出来。 “我听明白了,您是想提前拍张照片当遗照是吧。”吴忧心中了然。 其实提前准备遗照和棺材对于村里的老人而言是件很寻常的事,有一些老人甚至会提前二三十年就备好了后事将棺材摆在偏屋里,吴忧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也觉得很奇怪的,但后来长大了便也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上一辈老人刻在骨子里的对待死亡的敬畏态度吧——有道是事死如事生。 庆枝奶奶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想和老屋一起照张相,镇上照相馆的人请不来只能去他们那里拍,我也是听你姑姑讲起你院里来了个摄影师是吧,我想看看能不能请他给我照张像,小忧帮我问一下噻,我不得白要人家帮忙,要好多钱我出。” “阿奶,祁理他是拍自然风光的那类摄影师,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拍人像,而且人家现在在休假呢,这事儿我还真不好替您开口。”吴忧委婉地说道,她要是真满口答应了。 她说的这点确实是原因之一,另外就是以祁理作品的商业价值来说,一张照片的市场报价无论如何也是庆枝阿奶负担不来的,老人家对这些事不明白也不能怪她,只能换个角度跟她解释了。 “是这样啊,那确实是我没考虑到,糊涂咯糊涂咯,小忧啊,还是莫要去打搅人家咯。”庆枝奶奶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眼底透着拘谨。 “其实要拍照的话手机也可以啊,现在手机像素也挺不错的,拍好之后到照相馆洗出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卢秋萍提议道。 “手机照片电子版看着是不错,但作为十几寸的照片洗出来估计就比较模糊了……”吴忧考虑了一下,提出解决办法“这样吧阿奶,改天我去镇上办事的时候顺便租一台相机给你拍,也要不了多少钱,只是可能拍出了没那么专业但我想应该也大差不差。” 话音刚落转头便看见已经换了身衣服的祁理来到了她的身侧。 “你想拍什么?”祁理垂眼看着吴忧问道,显然刚刚的话他是听见了。 祁理是因为钓龙虾的时候热得出了不少汗所以一回来就回房间洗澡去了,此刻离得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