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1 / 2)

谢诵回家,在街口看见一架马车驶出去,后面跟着甄氏的人。

进了家门,谢诵把鞭子交给仆从,直接去见谢延堂。他心里是有些着急的,辛有带着阿景坐车先去了白辰河,只要不在家里耽搁太久,谢诵就能赶上他们。

月色清冷,谢延堂穿着一身正经衣裳,略有苦闷地坐在前厅里喝酒。

谢延堂最喜欢的鼓乐班子才从他眼前撤出去,深知他心思的陈奉事默默在旁陪着。

忽然谢诵迈步进了门,陈奉事顿时换作一脸的喜色道:“公子回来了!大人,公子回来了。”

谢诵终于回来了,谢延堂心里不是不高兴,但故意显得很冷淡,继续喝着手中已经不知是何滋味的酒。

谢诵看着满桌佳肴,随口问:“今晚有客吗?”

谢延堂不语,脸却黑了些。

陈奉事道:“公子今日大考完毕,大人摆了家宴在等你,怎的不回来早些?”

谢诵道:“考完后,在学监外遇到很多久违的朋友,大家在一起热闹了一场。”

陈奉事道:“原来如此,公子回来就好,我这就去把鼓乐班子叫回来,好好庆贺一下。”

谢诵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谢延堂捏紧酒杯,心懒意缺地问:“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尽管去忙自己的事好了。”

谢诵道:“大人没有要训诫的吗?”

谢延堂道:“呵,你这个忙人公子回来是为了听我训诫?真是受宠若惊。”

谢诵道:“大人满心是喜,备宴庆贺,我却悲从心来,无法融入此景。”

谢延堂一怔:“你悲什么?”

谢诵道:“我娘托梦劝我向学,希望她从今了却心愿,不再为我牵挂。我要去白辰河放灯祭母,大人要一起去吗?”

谢延堂这才想起:甄氏请人去劝谢诵的那茬子事。而他已经忘了,既然是谢诵母亲的意思,应该慰告元氏一番才像话,神情不禁有些讪讪然。

也是因为:刚才继室甄氏和谢延堂一起等了谢诵许久,走时说了几句好似不疼不痒的话,却令谢延堂觉得自己父威尽失,心情难免不快。

谢诵邀请谢延堂同去祭拜,是看着谢延堂独自在此,心中霎时而起的温柔。娘应该也希望一家相聚吧,他们也曾是亲密的家人。

谢延堂道:“我不太适合去河边祭拜,你替我多点几盏灯给你娘吧。我从杭东定了一方上好的白玉石,回头在你娘坟周造个祭台,再请个僧侣去长守着。”

谢诵有些失望,叹笑道:“大人宁可用千金,也不肯迈一步。千金和一步,孰重孰轻呢?”

谢延堂对桌无语,谢诵径自离开了。

白辰河的下游靠近玉北城的繁华之地,今夜大考完毕,约有一半的高门公子聚集在提供酒乐助兴的游船上。河中繁密的船只随着水波荡漾,漂浮在多情的月光下,从红纱,粉灯,油绿的舷窗里传送出快乐和无忧。

辛有坐在马车里,看见河岸边有几人从船上下来。他们红着脸膛,袒着衣襟,大声诵念着豪气雄志的诗文,那么轻狂又让人羡慕。

谢诵和朋友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呢?他也应该加入这场轻狂的盛世才对。

辛有忽然觉得不好,她真的能要求谢诵一起离开潼京吗?如果这对于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辛有沉思的时候,河中繁闹的景象随着岸边越退越远,窗外的清风渐渐变得清澈,安静的夜色变得纯粹。

马车后面传来疾快的马蹄声,谢诵赶上来,在车边勒住马,跟着慢慢地走。

辛有掀开窗纱看看他,他也笑着看她,辛有问:“见到你爹了吗?”

谢诵道:“嗯。”

想到刚才和谢延堂的一面,谢诵的笑容随之淡了,好像掺入了复杂的心思,神情又有些寂寥。

辛有发现了,便问:“辛澄,怎么了?”

谢诵道:“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什么呢?辛有担心地想,看来是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她的目光碰到放在一旁的纸灯,如果谢诵的母亲还在,他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马车在静无人迹的岸边停下,朦胧的远处有桥和树的影子。谢诵挽着辛有下车,搬下装满纸灯的竹筐,两人一步一步下到河边的木桥上。

河水轻轻拍打着水中暗黑的桥柱,谢诵和辛有在木桥的尽头停下,阿景提着明亮的灯笼跟在后面。

谢诵放下竹筐,拿出一盏白莲一样的纸灯缓缓点燃,默默地放进水中。

纸灯亮着润泽的光芒,在水波中漂向着该去的方向,时而在涡流中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