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肖顾宥紧紧搂着手中冰冷的尸体,眼上布满泪水,微弱的月光无情地照在他脸上,狭隘的房间中充斥着绝望。 忽然,一道光从门缝照了进来,印在肖顾宥的眼底,那人轻启双唇,柔声安慰道:“顾宥,我来了。” 雨水冲刷稀碎的希望,拍打在车窗上,窗外暗得看不清景物,肖顾宥紧了紧手指,声音是难听的嘶哑:“程沉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妈妈怎么办?” 司机打开雨刷器,摩擦过玻璃声夹着雨声使肖顾宥听的不太清,当时年仅十六岁的程沉好像是说:“我们回家好不好,回我的家,也是你以后的家。” 肖顾宥眼眶溢出泪水,一滴滴落在衣襟上,他努力嘶吼着:“不好,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肖顾宥的母亲是程家人,肖父因经常外出工作,而留他们一对母子在家中,就在不久前,肖母听到肖父不幸身亡的消息,她悲痛欲绝,但因为肖顾宥,她坚持下来了,可是人的一颗就那么小,裂开一条缝就很容易碎。 就在肖母自缢而亡的前十分钟,她给她的亲哥哥程启风打了电话,电话里全是泪声:“哥哥,请你们帮我照顾好顾宥,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们,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 自从肖顾宥回到程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常不吃不喝,一个人闷着被褥里,程沉这时就会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肖顾宥似乎也感觉到安心,他掀开被褥,望着程沉,语调是属于小孩子的甜糯:“程沉,你会离开我吗?” 程沉并未直接回答他:“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肖顾宥语气坚定:“你先回答我。” “不会。” 从那之后,肖顾宥终于肯乖乖吃饭,不过前提是程沉坐在他身边。这种无意识的占有在肖顾宥心中慢慢生根发芽,直到狠狠缠在程沉身上。 十三岁的肖顾宥问程沉:“程沉,你又去找林时序?” 程沉只是摸着他的头,并不言语。正打算转过身离去,肖顾宥却拉着他的手,口气带些许久未见的柔软:“程沉,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看着肖顾宥无辜的双眸,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林时序盯着远处的程沉二人,也不知道程沉对肖顾宥说了些什么,肖顾宥满脸笑意,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肖顾宥笑呢,但想想要是肖顾宥对自己笑……还是算了,还不如让她去林珏那寻死呢。 不过从那日之后,肖顾宥对林时序的态度竟缓和许多,林时序也没那个心思去探究肖顾宥是如何想的,毕竟肖顾宥本就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元安二十八年一月上旬 一整个办公室修葺得古香古色,墙上挂着字画,轻薄的窗帘徐徐飘动,使整个办公之处瞬间诗意盎然。 “林总,这合同请您过目。”一人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林珏。 林珏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合同大致披览几页:“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人歉笑道:“林总客气了,这是我的职务,应该的。” 傍晚的微霞撩起一股潮汐,一滴浪水溅到林珏黑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上。 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对方先开口:“您好,请问您是程禧乐的家长吗?” 林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沉默半秒转而轻笑道:“我是。” 对方顿了几秒,又继续询问道:“请问您现在有时间来趟学校吗?关于程禧乐的事情我想当面和您聊聊。” 林珏道:“当然可以。” 李谪仙绝望地靠在墙上:“四喜,待会我爸妈就到了,你呢?是谁来?” 林时序其实也不知道是谁来,老师打的是开学时家长自己登记的电话,不过报名当日林时序并没有来到学校,想着大概率会是程浦吧。 她敷衍道:“我的哥哥。” 不过片刻,李谪仙的父母便到了,还没和李谪仙说上话,便被拉进办公室喝茶了,不过一会,李谪仙也被叫了进去。 林时序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偶尔瞥一眼楼梯口,即便那人脚步轻盈,但林时序依旧听到了,她满怀期待地侧目楼梯口,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去看。 眼前之人身着正装,长身玉立,衣服微微勾勒他的身体,等离近些,一股铃兰淡香忽袭林时序的全身,让人忍不住随他疏离的双眸深陷其中。 林时序脸色不可察觉地微微沉了下来:“林珏?” 但林珏依旧发现她脸色的变化,也不恼,反而保持笑意:“怎么一脸失落,你当是谁?程沉还是程浦?” 林时序轻轻嘟囔一句:“是谁也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