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金丝楠木的棺材板被打开，露出太子梁弢呈现出青黑色的尸体。

随着棺木开启，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石灰粉和不明药物的气味，其中掺杂着隐隐的尸臭味。

皇帝看着太子的面孔，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两国和谈时，换俘是重中之重，他花了血本跟辉国人换回了被俘的太子，却不想收到的只有他的尸体。

在皇帝身边，跪着一名宦人，哭啼道：“……辉国人将太子殿下送过来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可之后不知怎么每况愈下，路上请了不少的名医来看，都没有用，在东安县时，太子殿下便吐血三升后身殒了——”

皇帝按在棺木上的手指收紧：“验过尸了吗？”

“陈将军当时做主，请了当地最出名的仵作看过一次，仵作不敢毁损太子贵体，只是通过目测，说可能是、中了毒……”

话音刚落，皇帝便勃然大怒：“这是朕的儿子！朕交给你们照顾，不是让你们送回他的尸体的！什么时候中的毒！凶手是谁！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一群酒囊饭袋……”

他暴怒的声音久久在堂中回荡，就像是受了致命之伤的雄狮，发出了无能狂怒的哀嚎。

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叩首。

皇帝怒骂了一通，先是要将护送太子的人通通处死，后又改变主意将他们下狱，直到审出真凶。

侍卫们将伏地求饶的宦人拖了出去，在诏狱里，他会受到最严酷的对待。

太医和仵作陆续赶来，在尽量不破坏尸体完整度的同时小心地验了太子的尸体。

验完了之后，他们商讨了一阵，终于确定：“回禀陛下，太子殿下的确是中毒而死。”

皇帝问：“中的是什么毒？”

太医们非常为难，他们擅长治病，却不擅长下毒：“这、微臣暂时无法知晓，需要一定的时间查阅相关典籍，或许可能有所发现……”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皇帝挥手，“此事不得告知他人，退下吧。”

太医和仵作受命离开，皇帝又赶走了殿内值守的其他人，自己一个人坐在棺木旁陷入回忆。

太子是他的嫡长子，最受他的宠爱。

这次本也是为了给太子积累功勋才让他监军，结果却——

皇帝掩住面，无声落泪。

静寂的长夜里，屋内的烛光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左右摇晃。

发泄完悲痛之后，皇帝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心知辉国人既然答应换俘，没有必要毒死太子。

太子中毒而亡，应当是其他人下的手。

皇帝闭目思索，在脑海中列了一个名单，并决定派出密探按照这个名单上一一寻访调查。

考虑好了后，皇帝打算叫来锦衣卫指挥使柴梓良好好吩咐一番。

可刚睁开眼，他便看见眼前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齐小斋坐于身前，好整以暇地笑道：“皇上，好久不见。”

皇帝惊愕极了，急忙朝身后退去，同时大声呼喊着殿外的侍卫前来救驾。

可无论他如何呼唤，都没有人进来，连贴身保护他的暗卫也不知踪影。

齐小斋悠声：“皇上，不用浪费唇舌了，我保证今晚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皇帝又尝试了好一阵子，终于死了心，不再呼救，转而恨恨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您算账呀。”齐小斋温声笑道，“您不会忘记了您不久前才送给我一份大礼吧？”

皇帝好半天才勉强挤出笑容：“朕不知道燕师所言是何意，朕自问没有得罪过燕师……”

齐小斋笑道：“皇上，其实我刚从辉国皇宫回来，辛国主可是比您要坦诚的多呢。”

皇帝瞳孔骤然放大，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她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不久前，他想方设法让沈守正去了边关驻守，本意是让沈守正和他的部将一齐“牺牲”在战场上。

可局还没有布完，他便得知了燕天骄和沈家二郎竟然一道去了边关。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的想法立刻便有了转变。

自上次在宫中燕天骄会面之后，燕天骄便一跃成为了他最想要除掉的人。

他与筹划了许久，但寻常的场合无法杀死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宗师，而孤悬塞外屯满重兵的边疆让这件事更多了几分可能。

燕天骄纵使再厉害，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