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齐小斋对视。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平静到近乎安详的地步，正凝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那一瞬，沈凤岐的心似乎被猛的揪了一下。

但还没等他细思其原因，下一刻，齐小斋忽然笑了起来，她一手点了点自己，另一手又点了点他，随后两根手指指肚相触。

沈凤岐耳根爆红，瞪了她一眼，愤然离开。

齐小斋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凤岐的身影消失不见。

周围忽然多出了一道声音：“燕姑娘倒是对那沈家的小儿子一往情深。”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从建筑阴影后走出，正是在皇宫中曾有缘一见的杨金盛。

齐小斋也不惊讶，笑道：“这还要感谢杨前辈的成全。”

“燕姑娘今天倒是比那日多了几分礼貌。”杨金盛冷硬的面容也缓和下来些许，“杨某不过奉命行事，沈守正手中有兵，而大安现在已经无法承受边将的叛乱了。”

“留一个人的命有很多种方式，杨前辈愿意多等一会儿，让我能说服阿岐哥哥安心离开便已算是体贴了，时势不由人，晚辈需要知足。”

杨金盛不由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等你蛊毒发作的更重一些再动手？”

齐小斋笑道：“我这个人向来推己及人，可能是我本人太光明正大了，所以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又叹气：“其实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我总是懒得改。”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一点，可惜了。”杨金盛抽出长刀，“万虫噬心的滋味可不好受，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的。”

***

沈凤岐匆忙赶路。

此时城中戒严令已传，街上已经开始有了一队队的官兵搜查着结伴同行的一男一女。

沈凤岐因为孤身一人，倒是没有被太过重视，因而得以勉强过关。

没过多久，他忽然听见身后自己来的方向传来“砰”的一连串巨响。

他与街上的其他人一道回头望去，只见身后数里处腾起了一阵阵烟尘，似乎是一整排房屋倒塌。

沈凤岐心中一凛。

他知道这是齐小斋正与追击她的人动手。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有如此大的声势，漫天扬起的烟尘像是要把天空都遮蔽一般。

且这声势并没有停下，噼里啪啦的拆房巨响一连串传来，倒像是雷公在发威。

沈凤岐心中思忖，一定是来了很厉害的高手。

自从知道了齐小斋的身份后，他对她的身手抱有极大的信心。

来边关的路上时，他曾不无好奇地询问过她到底有多么厉害。

适逢山坡下有一队士兵骑马而过，沈凤岐便指着他们道：“说书人说顶级的高手能让六军辟易，你能做到吗？”

齐小斋摸了摸鼻子，苦笑：“虽然我也想告诉你我可以，但其实我并不能。

“阿岐哥哥，我是人，可不是神仙，人力是有穷尽的，十人、百人，哪怕是千人的队伍我都多少有几分把握能击败他们，但若对面是数万名经受过训练且悍不畏死的精兵，再加上老练擅于兵法战阵的将军统率，若想要击败他们，我迟早得耗光气力而亡。”

尽管极力掩饰，但沈凤岐还是流露出来一丝失望之色。

齐小斋笑了笑：“但若不是非要击败他们而是在千军万马中保全性命，我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沈凤岐不由屏住呼吸。

“第一个方法就是吓。对方人虽然多，但每个人都要顾惜自己的性命，我只要当先以雷霆手段击伤或击杀一小部分人，吓住他们即可，要是能擒住对方的主将或砍断中军大旗效果更佳。

“第二个方法便是逃。”

沈凤岐惊住：“逃？”

“是啊，逃。”齐小斋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阿岐哥哥，你可别看不起逃这一个字，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逃命了。虽然对方人多，我赢不了，但我可以提前逃跑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总要先保住性命再谈其它。军队虽然人多势众，但步兵骑兵等兵种都追不上我们的，弓弩手虽然很多，可只要躲过最前几波箭雨，便性命无忧，别说是我了，哪怕是轻功厉害的江湖一流高手都能从军队里脱身而出，跑远了混到人群里便很难再找到了。”

沈凤岐大受震撼。

齐小斋最后总结：“所以对我们武林中人来说，敌人人多势众时逃跑才是最优选择，最怕的不是敌人多少，而是想跑却跑不了，只能留下来应战。”

少女的笑语言犹在耳，沈凤岐不自觉也舒展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