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不是折辱与欺弄。口中说着喜爱他,举动却如同恶人,此番辱弄之下,她虽说以两月为期便放他离开,他却不愿相信了。 二人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仿佛从未出现过。 崔姝右手掐住左掌虎口,听罢冷笑道:“我骗七郎?简直是欲加之罪,比之七郎待我,我待你之心,天壤之别。你逃便逃,却用镣铐将我缚住,是准备逃出后告知圣人与崔府意取我命,还是想我独自在此处自生自灭?” 她之前已经与他说过,陈叟有事未归,半月内都不会回来,她被束缚在榻上,镣铐扣住,活动范围如此小,别院长久无人来,他是存了杀她的心。 谢柯于抿唇,他并无此心,也并不想害她性命,崔氏门庭手眼通天,他虽是圣人之孙,望族盘根错节,谢氏也不敢取她性命,但盛怒之下,暗自难忍,他冷声道:“谋害皇亲,其罪当诛。” 崔姝怒极,反而平静,冷笑道:“七郎装作喜爱我恐怕很辛苦,两相缱绻,从始至终都只是佯装乖顺,只为伺机而动,可怜我一片真情,七郎以假意对真情,想必心中肆意嘲讽我许久。原来心中记恨,要取我性命。” 面对她数次露情,他不是冷眼旁观,便是假意关怀,哪怕是心中再不情愿,也逼迫自己近她身,让她能够放下戒备,别院相处数月,她方才醉酒欲倒,他最初反映是抓住机会拿到钥匙,并不在乎她是否跌倒,又是否不舒服,对她伤心因由更无半分在意。 更别说日日相处之间,故作亲近黄奴紫蛇,恐怕刻刻都在算计。 细细想来,他从未对她的情绪,她的行程有过半分询问,所谓漠不关心,大抵就是如此了。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他从未因二人亲近有过半分动容,如同来时一般凉薄与淡漠,这样的凉心薄性之人,不免让崔姝心寒。 谢柯于听她颠倒是非,含恨道:“真情?两心相悦方为真情,你只是阴暗的私欲而已。你待我之心也称不上坦诚,两月之期,行骗于我,如何算得上真心。” 听他挑明,崔姝索性不再装,坦言道:“是,我从未想过放你走,汉王府的马车此刻已经出现在了汝南楸枰,回程也有盗贼,南梁北齐一向不和,汝南局势不稳,若是七郎你遇刺身亡,这也是常事。圣孙,临安郡王,哪怕再高贵的身份,也不足以让两国开战,圣人王爷再震怒,七郎你也回不去了,只能在这别院与我做陪。” 谢柯于愤然震怒,不知她竟疯成这地步,恨声道:“你大胆至此,一旦事发,崔氏与谢氏便是世仇,你如何谢罪保命?” 崔姝冷笑道:“有何不可呢?苦果已成,哪怕我放了七郎,也会被记恨,王府紧紧相逼,崔府不止我一个女郎,崔氏相弃,便人人都可欺辱,与死又有何异?再说七郎敢说从无害人之心,又有几次欲痛下杀手取我命呢?都是一死,我更愿随心而活。” 她向前几步,走近他身旁,二人已经走至廊下,谢柯于听了她偏执的话,心中愤怒更甚,她距自己不过一臂距离,忍耐不住,欺身而上将她按在了长廊的立柱上。 他今日力竭,却始终是男子,将她扣在柱上,她也无反抗之力。 立柱是圆石柱而制,为求美观,上面雕刻了诸多浮雕,所以并不平整,大力紧扣,崔姝薄薄的后背掼在其上,使她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闷哼声,但却不挣扎,甚至未蹙眉喊痛。 谢柯于淋了大雨几个时辰,又受伤,踝间镣铐束缚,快要力竭,所做仅因心中愤怒攒起微毫力气,以致他握住她肩膀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眼中是满是愤恨。 崔姝并无反抗之举,一手去握他已经乌白的手腕,丝毫不在意皮肤上惨烈的刮痕,将他的手放下自己脆弱的脖颈上,冷静道:“七郎想杀了我吧。” 两目相对,她的瞳孔乌黑,直勾勾的看向他,双目中满是偏执,谢柯于有一刻是真的想杀了她。 须臾,他惨笑抽身,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拨开她的手,拖着沉重的脚镣向房中走去。 崔姝立在原地,泠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袖中匕首,她知道自己,哪怕方才他真动了杀念,自己也是要与他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