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己和崔姝灰黑的手,颓丧的表情,只觉五味杂陈。 那两碗毫无卖相的面还是进了肚子,谢柯于忍着不适用了,崔姝则是不想让他难堪,毕竟也算他第一次下厨。 毕竟她也不怎么样。 自那日起,二人每天便是一身灰尘,可能实在是没有天赋在下厨上,面碗里的面反而越来越黑,琉璃碗也只剩下最后两只。 就连院中地厌都不肯去吃二人剩下的面。 昨日小雨,陈叟午间赶来,不慎瞧见她二人饭食,眼中透露出诸多惊异来,他口不能言,打着手语问崔姝:“四娘子与小郎怎的爱吃草灰?” 虽然草灰无毒,但是这般量,不觉酸涩么? 往日在府中,就是珍馐百味,也未见四娘子多用,这桌上的食物,他都万分的嫌弃,四娘子和小郎君竟然面不改色的在吃。 世所罕见。 陈叟见她二人如同花猫一般,下巴上都是灰痕,实在惊奇。 崔姝一时不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呐呐回道:“陈叟误会了。” 桌上那两碗面,实在让她的话毫无说服力。 陈叟颇为怪异的走了,实在是他见过四娘煮面,还算可以,只零星草灰,不过几日未归,一碗面中都有半碗灰了,草灰拌面,确实少见了。 不知长安的贵人们都有多少的怪癖。 趁着今日好天气,算的清凉,她便想着上山去悄悄,若是打的野兔山鸡,也算换换口味,这几日实在是忍得辛苦。 大概是好运的缘故,行至山脚下她便见得一只灰兔,正抖着耳朵,在草丛里吃草,见人来了仿佛被吓破了胆,崔姝搭弓射箭,趁它不被一击即中。 她并不着急去捡,先是远远的看了一阵,见那濒死的兔子还在抽搐,可鲜血已经从腹部的伤口处迸出,崔姝定定的瞧了它垂死挣扎的模样,一丝快意爬上心头,她屏气凝神,知道自己不能如此,要控制住自己。 大概片刻,等兔子彻底死透,她才一手拎起兔耳,将弓箭背在身后,准备折回别院。 不远处的红白花丛吸引住了她,她知道此刻离晌午还早,便将兔子和弓箭都放到一旁的树下,只身去不远处的花丛中去了。 是一片芍药花丛,经历了昨日小雨的滋润,今日又无暴晒,正团簇的开着正盛。 崔姝看得欢喜,便折了许多抱在怀中,准备拿回别院去,院里种的都是一些春花与绿梅,正值五月闭花之期,现下都是素绿树叶,颇为单调,这山间一抹红白能让人的心情都转好。 她贪心极了,既要红的,又要白的,既要开的最盛的那一朵,又要最圆润的花骨朵,等到满怀鲜花,鼻尖都挂了汗珠才停手。 一手抱花,一手拎兔,还要背着弓箭,她真是忙乱不已,不过山脚距离别院很近,半个时辰不到就熬到了院中。 她随手将野兔扔在房间门前,又将弓箭送去了他处,才捧着满怀的花进了房中。 果然见谢柯于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在读《道德论》,那是她这几日才给他带来的新书本。 是前朝正始名士何宴所著。她读着颇为不赞同书者观点,便拿过来给他看。 见崔姝抱着花进来,他放下书,起身接过,正想问花从何处来,就见她已经跑出去,口中嘟囔着去寻小口长颈的玉瓶来装。 谢柯于便折身去挑选花枝,将无用或者旁逸斜出的花叶清理掉,等崔姝捧着一个白玉敞口瓶进来,他已经修理好很多花枝。 二人合力理了一瓶花,崔姝得意的围着看了一圈,便将它搬执窗前的小几上,有清水滋养,应当能开几日。又从剩下的花中挑了一朵粉白的递给谢柯于,微微歪头,示意他给自己簪花。 芍药花,意为情有独钟,多喻结情之情。可它也唤将离草。 谢柯于接过花,敛下眉眼中自弃,将那朵开的极盛的白勺簪在她鬓角。 崔姝含笑着跑去梳妆台前自照。踱步回来时,也挑了一朵给谢柯于别在发间,她靠在他肩膀上,喜笑颜开的与他分享今日是如何在山脚猎得野兔,感叹二人今日终于可以不吃素面了。 谢柯于垂下眉眼,低嗯一声算作回应。 离午时还算早,二人便坐在书桌前去论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