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敷,直到被她突然抓住手腕。 她还在梦噫:“明月奴……”,他面上慢慢的染上了绯红,不知她在梦中到底梦到了什么,想来大抵于他有关。 自落地至今,他未尝□□,更不知情之一字,恪守礼节,却也能怡然自乐,幼时虽有诳悖之言,却也未曾为外人知晓。所以乍听崔姝梦中仍旧记挂,便生出几分羞耻来。 “明月奴”三字,被她唤的缠绵,可二人明明足够清白。 被握住手腕,他想抽出,另一只手去捉她的手腕时,一根鲜红的红绳正绑缚在她手腕上,上面还坠着一只精巧的钥匙。 谢珂于收回掰她手指的手,反手去解那只红绳,可绳扣很近,他又是单手操纵,免不得会弄红她的手腕。 此时却已顾不得其他,强力之下。那只精巧的钥匙终于落在手中,一侧的崔姝正在哀哀唤痛,额上的帕子也掉下来。 谢柯于冷冷的看了一眼,面上方才的颜色消失殆尽,他没理会病中的崔姝,俯身尝试去开脚踝上的镣铐。 可惜钥匙不对,谢珂于敛眉,握住那只小小的钥匙,掌心都印出红痕来。 独坐了有一刻钟,他才将手中的红绳又给她系在手腕上,从枕间取了掉落的帕子,重新投了凉水,给她敷在额头上。 他抖了抖手指,想要掀开她的衣袖去看另一只手腕上是否也有钥匙。 他心中记得,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眼下可这个机会确实千载难逢。若是她清醒,或者在白日里,自己更无逃走之力。 她今日白日里展现出的冲动易怒,固执且偏激的性子,若是在意某物,应当会将重要之物贴身相放。 谢珂于咬牙,最终还是拢起了袖子,准备去掀开她的衣袖。 房间外的地厌吠叫声让他停下来。 他收回手,端起桌上的木盆去换水。 这院中地厌数十,未曾与他相熟,哪怕在她身上找到钥匙,贸然逃跑也会被黄奴追咬,到时功亏一篑不说,恐怕还会被咬伤。 还是慢慢相图方为上策。 他坐在榻旁,一遍又一遍的为崔姝换湿帕子,一夜未眠,床榻足够宽大,他却始终不肯卧坐。 一夜间不知换了多少次水,崔姝终于退烧,脸上的红也渐渐消了下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天色大亮,艰难的扭头,便看到一袭白色的背影正对着自己。 崔姝艰难的爬起来,伸出手背碰了额头,已经不热,但额角处很痛,索性是不发烧了,知道是他照料自己一晚,她悄悄伏趴在他背上,气音道:“七郎,多谢你照顾我。” 她嗓子还是很不适,只能强忍着说话。 她将面颊贴在他还不够宽的背上,双手抱住他的腰身,本以为会被他甩开,身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背很僵硬。 崔姝不在乎,已经好很多了,这不就已经让她抱了么? 谢珂于兀自强忍,听了她的感谢,淡声道:“你既已经醒了,便回房去吧。” 崔姝摇摇头,就是不愿意松开紧紧抱着他腰身的手,谢柯于伸出手指去拨她的手,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收了力气。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笑道:“七郎,你不怪我了?” 她手小,两只手捧着谢珂于的一只右手,将它放在自己的面颊上,含情道:“我就在这房中休息,七郎陪我好不好?” 谢柯于一反常态的没有抽回手,忍住心中不耐,他低声说了一个:“嗯”来。 她很开心,可谢珂于却拿下自己的手,轻声对她道:“你病了,那便卧床休息吧。我就坐在这榻前。” 她不乐意,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道:“七郎也很累了,也休息吧。” 她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也躺在榻上来,谢珂于僵了僵,正欲拒绝她。 他实在做不到,与她同塌而眠,过于亲近了。但身后女子的呼吸逐渐靠近,谢珂于实在不能够接受更多的冒犯,因而紧紧闭上双眼,唇角抿得直直的,认命的躺在她身侧。 崔姝从内侧滚到他怀里,抱住他一侧的臂膀准备入睡。感觉到他像一块石头一般,又起身从床尾去了薄毯子,两二人盖住后,她明知故问道:“七郎,这样就不冷了吧?” 谢珂于双手握拳置于腰腹两侧,对着她的笑颜,只觉得足够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