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上前有意打听长公主的情况,苏禾打量他几眼,“有劳许家郎君备些食物,或是帮着神医寻些药材。等公主大安,必有重谢。” 时隔一日,又听到了她对自己说出类似的话,许三郎敏锐地感觉到今日与昨日比,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屋里的气氛也有些发冷。 两个人互看着对方,如同时间凝滞一般,目光又中,又似有千方百计,汇成涓涓细流,无视时间的阻力,流淌着。 良久,两人不约而同地道:“你也回来了。” 各自笑了起来,青鸾低低地笑,压抑着,欢喜着。 康平长公主讥诮地笑一声,随即大笑起来,近乎癫狂。 “白茸。”青鸾按住她的肩,听得她笑声转小,轻声道,“都过去了。” “不。过不去!”康平长公主赤着眼,与上辈子死在她怀里时一般神色,“我与驸马的唯一血脉,就这么被他害死了。还被他设计和亲西戎,西戎!” 驸马生前是西线守将,杀过不少西戎人,最终,也是死在西戎人手中。康平长公主过去,岂能善了?! 便是康平长公主自己心里那一关也过不了。 果然,没多久,便收到康平长公主的求救信。 青鸾带兵冲进西戎,接应回逃的长公主。 但康平长主公,还是没能救回来。 那一年,她不过二十余岁,本生得雍荣闲雅的她,已被折磨得形如枯槁,身上几无好处。 “我给他仕途,助他平步青云,他却……”她的眼白被血丝布满,“我至死,都没能重回天凤皇土!” 青鸾心中一痛。 是的。 她当时带着康平长公主拼命奔逃,长公主已如强弩之末,不甘心地一直看着天凤朝的方向,问她:“阿鸾,还没到吗?” 她说:“快了。白茸,再坚持坚持。”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眼中含着血泪,又问:“阿鸾还有多远?” 她说:“没多远了。撑住!” 长公主抓着她的腰间皮带,不停地喊:“阿鸾!” “阿鸾!!” “阿鸾……” “阿鸾……” 青鸾铆着劲儿,没再应她,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她们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眼看要到界碑了,她欢喜道:“到了,白茸,我们到了。你看!” “白茸……” “殿下!!!” 康平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睁大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天凤朝的方向。 至死! 她都没能再看一眼故土。 “阿鸾。”康平长公主赤着眼,如同困兽,“事情过不去!” “孩子还在。”见她怔怔垂眸看向腹部,青鸾道,“你我皆因他而毁了一生。现在有了机会,我定不再叫他如意。但我们不能陷在过去,你胎象不稳,当少忧思,以保胎为重。” 康平长公主轻轻抚着尚未显形的小腹,沉默下来。 屋外又响起了低低的对话声,“有劳两位通传一声,民妇许张氏,求见长公主殿下。” 苏禾道:“殿下屋里有人,你且候着。” “这话真是说得不客气。”青鸾笑道,“白茸,你且先歇着,等你缓过劲来,咱们再谈。总归,这辈子,咱们不能走上辈子的老路。也不能让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个惨死。” 见她不说话,青鸾也不再言语,转身拉开门,懒洋洋地倚着门,“许夫人找殿下有何事?” 康平长公主幽幽抬起头瞥她一眼,心道:你这语气,还不如苏禾客气呢。 许夫人瞧见青鸾,分外眼红,“怎么是你?!” “哟?不高兴啊?”青鸾眯眼笑了,“我救了你闺女,你要道谢,也该找我来,找殿下做什么?若不是道谢,你许家家风也真是够可以的。遇到劫匪时,上赶着把闺女送给劫匪,差点连儿媳也要送。被人救了闺女,连句谢字都不能从你嘴里讨到。” “你!”许夫人气得哼哼,“是你伤了我儿!” “是。”青鸾走到她面前,“管好你的儿子。别让他再到我面前来找打。” “你昨日还跪在我们面前,求我们收留!”许夫人颤着手指向青鸾,仿佛在看一个让人发指的白眼狼。 “对。但今时已非昨日。你们若是还能拿出粮来,我好歹还能对你客气一些。这会儿,大家都饿着呢,实在没空在你身上浪费力气。但你家的粮,显然已经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