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 不难猜到,这是刘夫人布下的陷阱,白日里刘夫人热切地拉着她的手,就是盼着如今的这一刻。若不是她心急,若不是她坚持要下来,沈寒山身为太子少傅,原本不用陷入此等境地。 他是被她牵连的,他却还护了她。 她摸索着朝沈寒山挪了过去,试图伸手将沈寒山也扶起来。可那暗室实在太黑,她只能感知到沈寒山身上的衣料,顺着他的衣服往上摸去。可她心里慌张,摸了半晌,都未寻到沈寒山的手。 “郡主这是在干什么?” 沈寒山出声问道,声音暗哑而低沉,仿佛在黑夜之中潜伏的巨兽,正紧盯着猎物虎视眈眈,是本能,亦是渴望。 “我......我只是想扶你起来。”卞宁宁也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方才的不妥之举。 沈寒山隐匿在黑暗之中,并未出声。 寂静和漆黑,渐渐让卞宁宁心里爬上了恐慌:“沈寒山,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太过心急,这次她竟久违地叫了他的全名,而不是往日疏离淡漠的沈少傅。 “疼......”半晌后,沈寒山终于开口。 卞宁宁便顾不上其他,顺着沈寒山的衣袖,慌乱地扶上他的肩,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放在她的腿上。 “可是哪里受伤了?” 沈寒山感受到她的所作所为,身子僵了一瞬,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手腕疼。” 卞宁宁顿时冷汗涔涔,莫不是方才护她的时候被她压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暗室之中,目不能视,只能在这里被动地盼着叶辰安来寻他们。如今已是深夜,那暗道又那般逼仄,纵然叶辰安连夜相救,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股无力感缠绕上卞宁宁的心头。 可片刻后,她竟寻到沈寒山的手,握在她瘦小的手中,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沈寒山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你忍忍,叶大人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话音落完,却又是一片寂静。卞宁宁怕沈寒山真的疼晕过去,只能一直轻抚着他的手腕,试图帮他缓解疼痛,也让他保持清醒。 沈寒山感受到手上的细腻,只觉安心,让他对腕上的疼痛也甘之如饴。 可愉悦没有持续太久,他突然觉得心口开始隐隐抽痛,浓烈的不详预感如大浪般袭来。 “今日初几?” 沈寒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让卞宁宁疑惑了一瞬,却仍是答道:“今日初十。” 不是十五,那为何…… 身上的痛意愈发明显,心跳极速攀升,脑袋逐渐昏沉。 他将头枕在卞宁宁腿上,感受着胸口那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像是一把弯刀刺入他的心口,却又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地搅弄,仿佛要将他整颗心都狠狠拽出。 为何偏偏是今日?偏偏是此时? 沈寒山极力克制着,可身上的疼痛也没有退却半分。他抱着一丝期盼,往自己怀里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找到。 他得想办法转移下注意力。 “郡主……” “说说话吧。” 沈寒山微弱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说什么?”卞宁宁问道。 “再说说,当年暗室中……” “同我说的话吧。” 卞宁宁身子僵住,沉寂良久,握着沈寒山手腕的手,却是轻轻垂下。 “我不记得了。”须臾过后,她终于出声道,悲喜难辨。 心上像是被千万只蚁虫啃咬着,这蚀心之痛让沈寒山神思渐渐不再清明,混沌难言。他觉得自己灵魂仿佛被狠狠地抽离,在寂夜中横冲直撞,头破血流。 他竟有些不辨时日。 他只觉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恭王府书房后的那间暗室之中。 在那一方小小的暗室里,那个往日高贵如秋泉中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的女子,却是怯怯地站在他的面前,眨着那双萌动而无畏的眼睛。 唤他:“沈寒山。” “你可知,‘摽有梅,其实七兮’,下一句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 沈寒山渐渐开始抽搐,毫无意识地低语着什么,却被他的痛吟声给淹没。 卞宁宁听不真切,只觉他的痛哼声仿佛那夏夜惊雷般,直直撞向她心里。她扶上他的脸,竟是灼手的滚烫。 “为什么这么烫?你到底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