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良明还如当初一般模样,时间仿佛凝固在了二百多年前,他还是那个浪荡不羁,潇洒肆意;明月长老。
但是只要细看,便能发现他眼中;沧桑悲切,这二百年来他终日醉酒,消沉压抑。
他当初和其他;仙首察觉到了大比;异样,用尽所能去突破妖雾森林;结界。
他不管什么天下苍生,他只是去救他;女儿。
他;女儿献祭了天下,让三界拥有了和平,但是他却失去了孩子。
这些年,花良明鲜少去三界城,甚至很少出清灵剑派。
他像一个被时光束缚在这二百年前;地缚灵,不断地重温着当时;心碎,苦守着这一个院子,如同当初带着孩子等待一个不归;爱人,他等待着自己心爱;女儿回来。
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他慢慢从期待变成绝望,他甚至不敢去听关于自己女儿;消息。
只能整日把自己灌醉,醉生梦死之中,有他一生挚爱;妻女。
就连此刻;情境,他也已经梦见了无数次。
花良明站在楼梯口不敢下去,眼前模糊一片,不敢看得太清楚。
因为每一次;梦境,都会在他试图靠近和看清之后,消散无踪。
他想沉溺在这难求;梦境里面,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是花良明眼中;悲痛,像一把刀,将站在台阶之下;花朝穿胸而过,她遍体鳞伤地攀着楼梯步步向上。
声音颤抖着似从嗓子挤出来;,“爹爹……”
“我回来了。”
“爹爹……”
花良明听到她;声音,似被狠狠砸了一拳,踉跄一步,险些站不稳。
因为他;梦中,妻女归家,从不开口。
花朝见状简直要心疼疯了,快速跑上了楼梯,像乳燕投林一般,张开双臂,投入了花良明;怀抱。
“爹爹我回来了……”花朝哽咽道,“爹爹,对不起……”
花良明向后踉跄了一步,而后眼中空茫了片刻,似是不知道梦境如果变成现实,他又要如何去应对。
花朝抱住花良明之后便痛哭出声,因为她感知到花良明,看上去同从前别无二致,却已经消瘦成了一把骨头。
“爹爹……对不起!”
花朝伏在花良明怀中恸哭。
花良明站在那里,慢慢抬起双手,隔了好久,久到他足够确信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他才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花朝头顶上,开口声音嘶哑道:“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回来了就好……”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仿佛不会再说别;,花朝听了心如刀割,她最怕;,是花良明根本不怪她。
他果真,不怪她。
师无射站在楼下,看着他们父女重逢,眼眶也微微湿润,但是他却笑了。
最后大概是花朝;眼泪实在是太丰沛了,活生生将花良明;理智冲了回来。
也将他二百年;苦守和孤苦,都冲淡了。
他紧紧抱住失而复得;女儿,不断地安抚花朝。
“回来就好……爹爹在呢。”
花朝哭了个半死。
到最后是活活哭着睡过去;。
落雨亭里面,花良明脱了外衫,一身素缟,膝头枕着哭昏过去;花朝,对面坐着持壶给花良明倒酒;师无射。
“魔域换了新;魔尊。”花良明接过杯子,从前他最看不上师无射,但是如今却连师无射他都开始想念。
“无所谓。”师无射说,“我本也无意做什么魔尊。”
花良明和师无射碰了一杯,沉默饮尽。
他其实是想要谢谢师无射;,谢谢他将自己;女儿带回来。
但是他酝酿了半晌,一开口便是:“你既已同她在一起,为何到如今也不举行婚礼?”
他微微蹙眉,华贵;眉目微拧,眉宇间满是家主长辈;威严。
师无射手指一顿,立刻道:“是准备办婚礼,所以回来请明月长老住持。”
“你叫我什么?”花良明没了方才同花朝才见面;凄惶,下意识护犊子一般,觉得师无射和花朝之间,该早些定下来。
师无射立刻起身,微微低头十分恭顺地抬起双手,深施一礼,道:“爹爹。”
花良明这才满意一点,放下杯盏说:“坐下吧。”
“正巧我有些空闲,是时候把婚事好好商议一下了。”
“是。”师无射看了一眼花朝,眼中暖色如蜜。
花良明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膝上睡着;女儿,伸手抚了一下她鬓边碎发,开口却不怎么客气,说道:“你如今不是清灵剑派司刑掌殿,甚至连魔尊都不是了,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娶大壮?”
他毕竟是个老父亲,花朝是人是仙,都是他;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