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 他如陌生公子,双眸堪比春星,明亮纯真。 从浩生的眼睛,迟知暖看不到一丁点儿肃杀之意,她只看到他如黑白子一样分明的双眸,纯纯真挚。 他似乎不明白什么生,什么是死,不明白杀人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把夺人生死当成吃饭喝水一样的稀松平常事。 他并不清楚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多残忍。 迟知暖盯着浩生的同时,浩生眼皮轻掀。他的视线毫无征兆地精准捕捉到迟知暖的充满探究欲望的目光。 视线相对的一瞬,浩生澄澈的目光骤然变得充满攻击性。 他盯着迟知暖,手上却没停下杀人的攻击。 浩生看着她,左手握爪直接穿透对战者的胸膛,生生挖出那人的心。 汩汩鲜血喷溅而出,洒了浩生一身,弄脏了他的衣裳,就连他凝脂般干净的脸上也被溅了几滴血。 像是几朵红梅凛寒而绽,在素然皓雪天地间肆意盛放。 他活活杀了一个修士。 当着迟知暖的面。 不知为何,迟知暖忽然觉得心头一紧,似乎场上被穿胸挖心的人不是那个修士,而是她。 浩生想要猎杀的人也是她。 迟知暖忽然有些害怕。 浩生目光中的攻击性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炽烈。 迟知暖觉得心慌,匆匆躲开浩生的目光。 视线偏离场上的瞬间,迟知暖又意外撞上他们右手边包厢里那位公子的目光。 眉清目秀的少年人,眸如点漆,宛若一泓清澈见底的天山泉水,叫人只看一眼就好似立于腊月漫天飞雪的幽幽山谷。 世间寂静,人世亦清净。 浩浩天地唯剩下她和素白雪山共生。 寂寞如雪。 那一眼没有由来的让迟知暖躁动不安的心得以安静下来。 安静不过几息,迟知暖忽然被场上的一阵骚动攥住心神。 看台上亦随之爆发刺耳的尖叫声。 混乱随之而起。 不知是谁推了迟知暖一把,她一个踉跄摔到门后。 然后她听到江山海焦急而慌张的声音:“回马车等我们。” 迟知暖来不及反应,江山海又甩过来几张张金刚符丢到迟知暖手上。 迟知暖这才注意到天井巨大的牢笼之内,墨狐正在试图冲破附着在牢笼之上的禁术出逃。 哐哐。 玄铁打造的牢笼被浩生砸得直晃。 附着于牢笼上的禁制也在持续攻击浩生,制止他出逃,可浩生全然不顾禁制对他的造成的伤害,仍然不管不顾,只为冲破牢笼。 禁制闪着鬼魅一般的刺眼光斑,一次又一次攻击浩生,没一会儿,浩生浑身上下都是血。 迟知暖已经分不清浩生身上的血是他自己的,还是那个挖心的修士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被血水模糊视线的浩生依然在盯着她看。 江山海不带情绪催促她:“这是金刚符,可以护身,赶紧走。” 迟知暖把符纸攥在手心:“小心。” 江山海和尔娅转身飞向那个玄铁制成的牢笼,迟知暖与他们反方向而行,扭头没入逃命的人潮。 一开始迟知暖只是单纯想逃离格斗场这个显而易见的危险之地,可逃出南北阁看到江山海停在后院的马车时她脑子里忽然闪过无数个念头。 那些逃命的人一个接一个从她身边跑过去,她却像傻了一样呆愣愣地停在原地。 竹海惨死,仙骨被剥,那些残忍而令人痛苦的一幕幕好似秋风扬起的幕布,一段段在她眼前展开,然后又翻飞而过。 她人生的每一段都是虚假的谎言和算计。 而这一次,她不想再继续上一世的悲剧。 迟知暖紧紧攥住手里的金刚符不放。 她想要逃,离开上清门,离开这儿,离开迟仲远,可她还不够强大,她逃不了多远。 现在的她还不具备逃离既定命运的能力。 迟知暖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甘而痛苦。 她晃神的瞬间被逃命的人群撞了一下肩膀。 迟知暖踉跄一步,险些被人海推到。 危急时刻,有人拉了她一下。 跟着她又听到撞到她的人和她道歉。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