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忙着梳理年报中的数据,没有留意到自己周遭讨论得热火朝天,以他为圈圈外热热闹闹如同过大年,圈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落针可闻。 这让两个赋闲偷懒成瘾的员外郎坐不住了。 他们摸着拉碴胡子,两眼周遭已然有了一圈黑黛,时而扶着额头,晃晃悠悠出了门,步伐慢悠悠,直到进了恭厕。 嘎吱一声,随着侧门被带上,两人逡巡了一圈见这里并没有让人,“呼”当下呼出一口气。 面嫩的曾员外朗脱了裤子,正在放水,神情懒得享受,这时徒然被人戳了一下手臂,他吓得一激灵,忙提了提裤子,看向“罪魁祸首”露出苦笑:“李大人这是何意?” 年长者李大人摸着胡子,愁眉苦脸道:“这些日子家里那边来人太多了,白日里处理这么公务,晚上又要陪着客人吃喝玩乐,老夫这身板属实吃不消了……” 曾大人亦是如此,打着哈气,猛吸了一口气,被恭厕里的臭味儿熏得差点哕了,耸了耸鼻子,嗡里嗡气道:“谁让咱们吏部倒霉呗” “来了个鬣狗,谁敢偷懒!眼下正是年关,往年咱们内部一团和气,该回家睡觉就去睡觉,该陪客迎来往送就迎来往送,该购置年货就去购置年货,想怎么弄都成,只要张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其乐融融,如今看来……上面怕不是拿咱们吏部开刀” 谁人不知道那位空降郎中的“丰功伟绩”,也不怪他们这么想。 谁让人家能让压了四十年的案子尘埃落定,也能让一个小小衙役巡街致使付家老爷死亡的案子上升到三司会审,还成功保下了那个小衙役;更何况一个包庇杀人凶手多年的包庇犯居然成为新科探花,说实话,虽然那人才情斐然,他们这些经过层层选拔,品行俱佳的前辈是很不耻这种手段。 就好比,大家都循规蹈矩,礼尚往来,一步一步往上走,往上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有了今日的权势与地位,而这时徒然有个人徒有其表,被人八抬大轿,轻轻松松就超过了之前所有人的努力,与其说是恼怒,更多是不平衡。 “鬣狗?那你可错了。里头这位瞅着不是善茬,瞧着更像是山坳里野狼,平日里假寐,低头哈腰,人畜无害,诱敌深入,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咬住你,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丧命!” 因为人家可能一口就挟住了你的咽喉!一击即毙之,也不是不可能。 像这种狼崽子,小心提防总是没错,毕竟他们在朝多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以前大家“你有我有全都有,彼此臭味相投”;眼下……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想到要日日上值,李大人面皮子发愁,下意识抿了抿唇角,下一瞬就发出痛呼:“嘶” 他这才想起这几日熬夜加班没睡好,导致嘴皮子起了燎泡,这会儿燎泡破了,舌 尖处弥漫着铁锈味儿,想必出血了,他憋着嗓子,咕咙着:“忍忍就过去了,咱们都是小鱼小虾,不值当。指不定盯着那些胖虾胖鱼呢” 他眼神微微眯起来,望着头顶上角落里的蜘蛛网,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话来。 曾大人也跟着提了提裤子,欲与其一道,被李大人拦住了:“平日里这样无可厚非,如今这关头,咱们都拎得清些,嗯!” 他拍拍小年轻的肩膀,捂着嘴:“咳咳”开始咳嗽。 “咳咳” 咳嗽声慢慢剧烈。 李大人捂着嘴,冻得鼻尖通红,老脸苍白,嘴唇发抖,进了门还捂着嘴,试图压制住胸腔里的拉扯感,“哈斯哈斯……”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又含了一口温茶,不知怎得,骤然喷了出去。 “咳咳”“真是……真是不好意思”“赵大人,你看、你看衣服都弄脏了,老父备至了一套衣服,不如将就将就?” 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赵怀民身上的茶渍,急得面红耳赤,见少年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杵在一旁搓着手,不停地用手帕掩面咳嗽,眉头蕴着浓浓的躁意。 赵怀民摆摆手,轻声道:“无妨,这些茶渍擦擦就干净了” “屋里有汤婆子,在下放置于身前,便可使官服干爽,李大人不必在意” 他观其言行举止,见眼前人长得精干,就是那双眼睛太过于浑浊,布满了红血丝,鼻尖处有淡淡的胭脂酒水味儿游荡,看来吏部官员被权色利益熏心者不在于少数,其中以吏部侍郎张奔最为嚣张,上梁不正,下梁肯定也正不了那里去,眼前这个打头阵的员外郎中想来是个套近乎的官员,没必要浪费口舌。 直接堵死了话头,赵怀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年报。 这么淡漠的态度一度让李太玄怔愣在原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曾且也进来了
第 177 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