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许久,徐励才终于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舌头却好似打了结一般:“阿瑶你、你什么意思?”她就在他眼前,为何她要问他是不是看得到她——他当然看得到、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她。 “你见到我你不觉得不太对吗?”傅瑶眉头皱起,“他们没跟你说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说了,”徐励看着她,抿了抿嘴,“可是我不信。”因为他不愿意相信。 顿了顿,手又稍稍收紧,感受手心攥着的她的手是实质的:“更何况你在这里。” “是真的,他们没骗你,”傅瑶看着他,声音沉静,“我已经死了。” 徐励只是抓着她的手,紧闭了双唇。 “真的,”傅瑶试着挣脱他的桎梏,但是没能成功,她鼻子动了动,“你这是喝醉了,出现幻觉了……你松手。” “我有没有醉,阿瑶你不是能一眼便看出来吗?”他的拇指轻轻揉搓她的手腕:“你在这里、你是真的、你不是我的幻觉。” 多年前说的话,他似乎还记得甚至有些耿耿于怀的意味,傅瑶面色无奈,不过还是试探着说服他:“这院子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是刚才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院子已经空置了许多年,不像是有人住着的样子,如果我是真的,这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冷清。” 徐励轻轻摇头:“也许你是换了个住处。” “如果我是真的,为何方才她们进来时没有人跟我见礼?”傅瑶指了指丫鬟们,煞有介事,“因为她们都看不到我,因为我早就已经死了。” 徐励闭了嘴,沉默不语,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一直不说话的阮如开口,声音发冷:“徐大人你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说自话说什么呢?” “一个人?”徐励回头看了左夫人一眼:“伯母没有看到阿瑶吗?” “徐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阮如目不斜视:“我只看到徐大人一个人,哪有什么阿瑶,还有,伯母二字可不敢当,我们两家可没什么亲故。” 徐励微微呆住——这不是梦中,唐婉早逝,自己与左家的确没多少往来,准确的说是几无往来——他娶傅瑶的时候,左棐已经被贬谪至滨州,如今因着傅瑶的缘故,左家不待见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你看,”傅瑶见他迟疑,继续添枝加叶,“我没骗你吧?别人都看不到我,你这是见鬼了,还不赶紧松手速速离开找人驱驱邪。” 徐励不肯松手,盯着他俩的手沉默半晌,突然嘴角上扬,并不打算改称呼,回头跟阮如道歉道:“伯母对不住,方才饮了些酒,怕是有些醉迷糊了,不小心走错了路。”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地儿无论如何只是走错路是走不到的,何况听到人来他还特意把门关上了,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徐励却面色镇定:“我这便告辞。” “既然是走错了,那我们便也不追究了,”阮如点头:“这便让人给徐大人带路。” 这是送客的意思,徐励点了点头,神色如常,抓着傅瑶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那我便告辞了,今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伯母海涵。”他说着便要把傅瑶拉走。 “等等!”阮如叫住他,神色有些纠结:“你——” 她的下文似乎不好说出口,傅瑶抢着答道:“你不能带我走!” “为什么不能?”握久了,手心的冰凉似乎是消退了几分,徐励借着她的话反问她,“反正别人都看不到你,只有我看得到你——就算我带走你,别人也不知道。” 傅瑶顿时气郁,想了想只好道:“是我不能跟你走!” 徐励停下脚步,盯着她的眼睛透彻,仿佛看穿一切:“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不能跟我走。” “因为、因为——”傅瑶一时词穷,不过很快便有了对策,“你不知道吧,有些鬼是不能离开某些特定的地方的,如果我跟你走——出了这府邸,我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 “不过也许你知道,你就是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罢了,”傅瑶轻轻一哂,“我竟不知你竟然恨我如斯。” 随即她又道:“不过也能理解。” 徐励定定看着她,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一叹,对阮如道:“天色已晚,加之先前饮了些酒,怕是有些不胜酒力,可否请伯母替晚辈收拾出一间客房容我暂时安置。” 顿了顿,他假作若无其事地道:“我看这处便很不错。” “这地荒废了许久,一时收拾起来也麻烦,”阮如摇头,眼神并没有在这边停留太久,“再说了,这是内院,徐大人一个外男,不适合吧。” “也对,”徐励并不反驳,“那请带路吧。
番外 梦回07(1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