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瑶的身影从视线中离开,徐励才回过神来,想要追过去——至少是送她回去,但经过唐婉门口时,被她叫住了。 “昱之,”唐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傅瑶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你们……” 她没能问出口,因为看情形也能猜到,结果不尽如人意。 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你听到了阿瑶跟我的对话,”她丝毫不怀疑这点,所以用的是陈述的语气,复又问道:“阿瑶跟你说了什么?” 徐励没有回答,唐婉也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他的答案,她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你是我的孩子,我的确也希望你得偿所愿,按理说,我应该支持你永远站你这一边,但是你跟阿瑶的事……以后我不能插手了。” 徐励低头:“我明白。”他听到了傅瑶跟唐婉的对话,傅瑶本不是挟恩图报之人,但竟然拿出救命之恩做说辞……本来就是不想唐婉再介入其中。 “夫人不必为难,”徐励看了一眼傅瑶离去的方向,“这归根到底本就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本就不该让您牵扯其中,左右为难。” “不是,你不明白,”唐婉摇头,“我是你的母亲,为你考虑本属应当……但你跟阿瑶不分你我,我不管是向着哪一边都有失偏颇——当然,我也知道,我谁都不帮便是站了阿瑶那边,对你的确是不太公平。” “虽然对你而言,或许非常不公平,”唐婉垂目,“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俩彼此怨怼。” 徐励默然——如今生出怨怼的……是傅瑶而不是他。 唐婉顿了顿,显然也想到了同一点,叹口气道:“或者我该说……希望你不要因为阿瑶拒绝了你,你便对她心生怨怼。“ 徐励面容苦涩:“自然不会——”但多多少少,还是又几分不甘心,明明……那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却是由他来承受这些苦果。 “我知道,阿瑶说的那个人不是你;也明白,换了如今的你,定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更清楚,阿瑶她……的确是有些迁怒于你了,”唐婉长叹一声,“让你承受这些,可能的确是无妄之灾。” “可能在你看来,阿瑶的行为有些偏激与迁怒,你无法理解她为何会这样,甚至你会觉得她不可理喻,”唐婉顿了顿,“但我听完她口中的‘故事’之后,我多多少少有些理解。” 徐励抬眼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自古以来,生育分娩对于女子而言从来不是易事,十月怀胎的辛苦自不必言,生产之时更可谓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她思索了一下,给徐励类比道:“你替阿瑶承受过那些病痛与不便……是否已经让你觉得困扰?但女子怀孕时的艰辛,是你平日承受的十倍乃至百倍,而生产时的痛,又是怀孕时的十倍乃至百倍的痛楚。” “而这世间比女子生育分娩更痛的……是当一个母亲失去了她的孩子,”唐婉沉默了一瞬,继续道:“那种痛或许不是作用于身体上的,但那痛楚……无法言喻、无法斗量。”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也曾经失去过自己的孩子,”唐婉叹气,“所以就算我知道你已经改了许多、就算明白阿瑶是在迁怒你……我也理解她的选择,我没办法当作若无其事一般,去劝她接受你。” 徐励愣住,半晌才开口:“对不住——” 他声音苦涩:“兄长的事——” “你不必道歉,我从来不曾因为阿勉的事怪过你,他的选择是一个兄长的本能,就如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也是本能一般,不管当初失去的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我都一样心痛,但同样的,不管留下来的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我都一样欣慰,”唐婉摇头,眼眶微红,“但我不曾想过的是……我在失去你兄长之后,也失去了你。”因为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唤过她一声“母亲”了,所以当听到傅瑶借着徐励的口唤她“母亲”,她明知道内里之人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但也从来不曾戳穿。 她声音苦涩:“我失去了两个孩子。”她不敢当徐励面说的是,如今第三个孩子也几乎失去了——从傅瑶借着徐励的身份喊她“母亲”开始,即使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傅瑶,但她已经把对方当成了第三个孩子。 可今日之后……她知道傅瑶不会再喊她“母亲”了,但她不敢、也不愿意苛责徐励,她知道徐励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阿瑶在她最痛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心性大变也是情有可原,”唐婉将话题绕回来,“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我不希望你怨恨阿瑶。” “你兄长去后……我花了很多年才走出来,”唐婉轻轻摇了摇头,“但这种事……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一样,我也不敢断言阿瑶什么时候能痊愈。” “也许再给她些日子,她或许能想通或许会愿意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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