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徐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婉便道:“昱之,你下去吧。” 许是没料到会被唐婉支开,徐励愣了一瞬,看了看唐婉再看了看低着头对此没有任何反对的傅瑶,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恼,但无论如何都有些不情愿,所以脚下也没有动弹。 傅瑶其实也是不太乐意徐励跟着——毕竟她跟阮如过来,摆明了就是不信任徐励,这还让徐励在一旁听着,感觉始终是有些怪异,因此听到唐婉叫徐励走,正合她意,甚至还有些雀跃。 如此一来,徐励心中便更是郁卒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低着头问傅瑶:“我上次让你看的书你可看完了?文章作得怎样了?” 傅瑶又惊又气,眼睛都睁圆了看向他——好端端的扯她做什么! 不用想便可知,如今距离二月还有好些时日,本就打算二月之前没打算见徐励的傅瑶别说文章了,她连书页都还没翻开呢——横竖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也是来得及的。 他掩住嘴角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反正今日来了,你随我过去,我考校考校你罢。” 傅瑶哪里甘愿,正想着词儿反对,唐婉笑了笑,突然对阮如道:“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有好好谢过你们,先前家中修葺,多亏你们肯帮忙收留犬子。” 她不着痕迹看了徐励一眼,不戳穿他夸大其词的说法——京中住处常年有人维持,也不至于就到了住不了的地步,就算要修葺,也不至于就无处可去,再说了,别人住得怎的他就住不得?嘴上却是道:“他这人倒是有些臭毛病,想来是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吧?” “倒也不麻烦,横竖只是提供一个住处罢了,”撇开他一些小心思不提,倒也的确没惹什么麻烦,何况唐婉提起,阮如也只能客套道:“何况徐秀才也有在教阿瑶学问。”所以算是礼尚往来,可别拿这事儿说项——虽然严格上说起来,徐励给傅瑶“指导”学问,也是经不起推敲的。 “是这样啊,”唐婉倒没有如阮如担心的那般,借着左家的“恩惠”多说什么,只是转而好奇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当初你们是怎么想着让昱之教阿瑶的呢?” 问是问的徐励和傅瑶,实际唐婉看的只有傅瑶,傅瑶心中一塞——她能告诉唐婉说是徐励担心他俩在徐励殿试的时候互换了?她能说是徐励担心她给徐励拖后腿误了他前程吗?她能坦言说她答应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吗?她不能,如今唐婉到底知不知道他俩的关系还未知,傅瑶还是心存了侥幸希望唐婉其实是不知道的,她更不想自己跟唐婉不打自招,最后只能是带着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道:“因为我好学啊。”才怪。 说罢忍不住又瞪了徐励一眼——他害得她不得不说谎! “是了,我们阿瑶爱读书,虽说女子也不用考取功名什么的,但想着多看些书总不会是徒劳的,”阮如顺势解释道,有意撇清傅瑶,“刚好徐秀才有空,我们便请他指点一二。” “只是如今想想,确实是有些草率了,”阮如垂眸,“徐秀才是要考取功名的,哪能在这种事情上费神,阿瑶又不必考取功名,让徐秀才来教,其实也是有些大材小用,所以近来我们正想着——” 眼看着阮如想帮自己合理地推辞掉以后跟徐励的碰面,这正合傅瑶的心意,所以傅瑶根本就不打算反驳阮如话里的自谦——她以前开蒙是左棐开的,左棐还是进士呢,徐励如今只不过还是个秀才,教她也不至于辱没了他——但如果为了以后都不用见徐励,自我诋毁一下又如何呢。 只是她没开口,徐励却已经抢了话道:“不麻烦的。” 顿了顿又道:“我乐意的。” 许是自觉有些唐突了,徐励又连忙解释道:“她……聪慧异常,许多事情上比之常人有独到的见解、举一反三,与其说是我在教导她学问,倒不如说是我在她身上学到了许多,受益匪浅。”说罢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傅瑶。 傅瑶心中啧啧称叹——徐励如今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愈发炉火纯青了,这要不是还有旁人在,她都几乎要给他击掌称赞了。 “也是,”唐婉对于徐励的异常似乎视而不见,反而是点头跟阮如道:“虽说昱之早几年便将书上的东西吃透,但其实我一直担心前几年他自己琢磨着是闭门造车,也怕他荒废了,如今正好,他教人的时候,自己也能温故而知新,且触类旁通,不能说是麻烦,反而是你们帮了我们大忙呢。” 阮如微微蹙眉——若是将话题又引到左家对徐励有恩上,这事反而有些为难。 “所以我们谁都不必再谢来谢去的了,那反而显得生分外道了,”唐婉却没有继续在阮如担心的点上继续纠结,反而是挥手道:“既然这样,阿瑶你便随昱之过去吧,刚好我与你舅母二人许久未见,有些体己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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