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励看了傅瑶一眼,想说其实那些东西不重要,但他不过刚想开口,便看到傅瑶有些期待的表情,顿时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长青他们对我的称呼——” 李长青对徐励称呼?傅瑶想了想,知道也当不知道:“没注意过,不重要。” 她明显不想接茬,徐励沉默了一瞬,只好自己硬着头皮继续:“我家中排行第二,上边……曾经有过一个兄长。” 傅瑶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哦。” 说来也是可笑,上辈子成亲三年,她别说不知道徐励家中曾经有过什么人,她连徐励家中排行都不知道——毕竟她认识徐励的时候,别人已经都喊徐励“徐大人”,他也从来不曾跟她提起过自己家中的事以及自己的过往,她能知道的,全都是别人的传言以及语焉不详的猜测。 以至于这辈子一开始互换的时候,听到李长青喊他“二少爷”,傅瑶甚至有些恍惚李长青唤的是谁——做夫妻做到这个份上,傅瑶觉得他俩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了。 “我的兄长,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惊才绝艳的人了,”纵然她神情冷淡,徐励还是依旧继续往下叙述:“兄长大我六岁,从我记事起,兄长便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他能够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待人也和煦,所有见过、认识他的人对他都是赞誉称颂,他十四岁便中了秀才,而且是连得小三元的案首——所有人都说,兄长前程似锦,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他之后的乡试、会试、殿试是不是依旧能够独占鳌头,许多人都期待兄长之后大放异彩,成为学院乃至锦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士甚至状元。” “纵然是天赋英才,”许是想起过往,徐励声音柔和:“但兄长也从未懈怠过学业。” “跟兄长不一样的是,”徐励声音怅惘,“我自小便特别淘气。” 傅瑶不知道徐励为什么莫名其妙跟她说起自己过去的事,不过她没什么兴趣知道……只是懒得打断他而已,闻言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徐励一眼——“淘气”二字跟徐励……傅瑶是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关系的。 “那时候家母与先父在任上,兄长带着我在锦州,兄长忙着学业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我,”被傅瑶这样打量,徐励并没有避开,坦然迎着傅瑶的目光——傅瑶连忙别开眼,徐励叹息了一声,方才继续道:“许是因为兄长太过于优秀的缘故,我自小便不怎么爱读书,整日价只想着玩儿。” 听到这样的话,傅瑶不免又看过去——无他,就是觉得不可置信罢了,什么淘气啊爱玩啊……套在徐励身上,怎么肯都透着一股违和的感觉。 他一直看着傅瑶,如今傅瑶又看过来他自然立刻便发现了,怕她知道自己被发现又移开目光,徐励低敛了美艳作没发现的模样,继续娓声道:“兄长乡试前一月,为了不受外边的人打扰住到庄子上温习,我自然是跟着兄长的,可我那时候年纪小,哪里能待坐得住?趁着兄长无暇顾及我,每日价爬上爬下嬉戏打闹,结果有日就被卡在树上下不来了。” 明明是说着好像有点尴尬的事,但傅瑶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她努力一想,也只能想倒之前在山洞中的模样,可偏偏一想起来都是她自己的脸,一点可控幻想的画面都没有……好气呀。 “兄长为了救我,亲自上去替我解围助我脱困,好不容易将我拉出来,正要把我带下来的时候一时踩空……”徐励顿了顿,声音沉缓,“那日之前刚下过雨,树干上湿滑……兄长将我护在怀中,从高处坠落,我身上毫发无伤,但兄长……地上有块尖锐的石头突出来……兄长的头刚好磕上……流了一地的血……那日离那年的乡试……也不过半月。” 傅瑶呆住——虽然一早大概也能猜到徐励的兄长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徐家如今只有徐励一个孩子,但是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事故,一时之间不免震惊,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震惊之余根本没工夫寻思徐励为什么要跟她说起这些——徐励可从来不像是会分享自己故事的人,至少上辈子从来没有过。 不过傅瑶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徐励的兄长那么优秀,也难怪其意外过世之后,徐励会变得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同,怕是他想替兄长完成未竟的愿望,那个连中三元的愿望——难怪她当初说要徐励中状元他也没什么异议,她以为自己是在刁难想让徐励知难而退,殊不知那本就在徐励的计划之内。 他想高中状元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因为她说她想嫁状元郎,而是他本来就想要那荣光……虽然早就知道应该是这样的,但此时真听到果然跟自己无关——只能说果然这才是她所知道的徐励,也幸亏她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他或许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是为了自己。 原来徐励这个人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从来都不会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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