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从来就没见过自己亲生父亲,从记事起,她看到的便只是左棐、只有左棐,左棐对于傅瑶而言,是比傅炘更像父亲的存在。 即使上辈子回了京城,傅家骗她说傅家是在乎她关心她的,傅家控诉说是左棐拆散了他们父女天伦的罪魁祸首——傅瑶也是不信的。 是不是真的关心爱护,从一言一行里都能透露出来,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骗不了人的。 上辈子她最后之所以嫁给徐励,其实跟傅炘威胁说她若是不愿意嫁便让她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实话,她并不在乎——可是她的大伯父傅炜说了一句让她好好想想左棐……她便应了。 哪怕或许傅炜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对那时候已经遭到贬谪、远在千里之外的左家再落井下石,她也不敢赌,她不敢心存侥幸。 她并不懂官场之事,但左棐在她心里是座高山,也是她的软肋。 曾经左棐爱她护她,她长大后,也想尽自己所能回护他——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她无人可问,无从知晓,只能寻求自我安慰。 重活一世、回到未嫁、未去傅家之时,她决定不去京城而是回到锦州的决定并不需要什么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不过是她一瞬间的选择,也是必然的选择。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见到左棐了——上辈子她离开锦州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左棐——她出嫁之时,左家也无法过来……他们远在千里之外,况且可想而知傅家不会将傅瑶的婚事告知左家。 可悲的是,她“回来”之后,明明一直就在锦州附近,却始终不敢回家见左棐。 如今终于要见到左棐,蓦然又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事关傅瑶清誉,左棐屏退了左右单独见“徐励”,傅瑶一进去便见到左棐双目如炬地盯着自己,心瞬间慌了一瞬。 原本以为左棐如此生气是因为自己久不归家,可是随后想起自己今日顶着“徐励”的身份“徐励”的样貌,她觉得徐励不会将这种事告诉左棐——再说了徐励现在或许还不知道她跟左棐的关系……吧?所以左棐应该不是在生她的气,一定是有别的事惹怒左棐了。 “舅……”傅瑶将几乎溢出的称呼咽下,稳了稳心神,规规矩矩行礼道:“见过左大人。” 她从来就没想过顶着这张脸跟左棐相认,如今看左棐生气,更不敢也不愿拿这种烦心事来恼他。 左棐没有应答,依旧盯着“徐励”,半晌才开口:“徐秀才意欲何为?” 傅瑶愣了一瞬,低头道:“学生今日来,是为了傅——” 她看见自己刚说了一个“傅”字,左棐身上的气势或者说怒气便又多了几分,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不由得又有些心虚,觉得左棐就是在生她的气,左棐肯定是气她太久不归家,顿时有几分气弱:“我有关于她的去向——” “外边那些不过是流言而已,”左棐收敛了神色:“她如今好好在京城。” 听他这样说,傅瑶不由得有些疑惑——最近锦州外边有关于她的流言吗? 结合最近傅炘来过锦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大概跟傅炘有关,不过傅瑶不关心也不在意,她向前一步:“大人可是看到学生留的字了?” “内子之前有与本官提起过徐秀才,”左棐微微抬眼,打量了“徐励”一眼,摇摇头:“徐秀才少年成名,本官知锦州多年,也听过徐秀才的名声,徐秀才为人性情多多少少也知道几分。” “先前内子与徐夫人相看一事,本官本就不同意,奈何徐唐两家与内子娘家有旧,不好推拒,只说相看一番而已,”左棐冷笑:“谁知果然本官所料不差,徐秀才与小女性情不合,硬牵红线反倒是令家中女儿平白受辱没,幸而她如今不在锦州不知此事,否则本官真是难辞其咎。” “本官不明白,”左棐瞥了“徐励”一眼:“徐秀才先前既然不愿,如今登门却是为何?莫不是改了主意?” ““就算徐秀才如今改了主意,但需得明白我家中女儿却不是任由人挑拣的,””左棐不再看“他”,语气倒是不怎么客气:“若是徐秀才觉得跟着外人起哄毁了家中小女声名便能让左家退让——本官只能说——这是痴心妄想!” 傅瑶呆住,从小到大,左棐在她面前一贯是温和而耐心的,她第一次遇到左棐对自己如此不客气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伤悲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如今站在左棐面前的是“徐励”,左棐的不客气与不友善是针对徐励的,而不是针对她。 上次阮如跟唐婉相看的事想来左棐也是知道的,傅瑶想想自己当时虽然没有在阮如面前贬损自己,可是在左棐看来,只怕对方看不上傅瑶便已经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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