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过来见我。” “是。” 小厮应声退出书房。 赵景润仍镇定地坐在案前写字。 沐雪是敬渊侯唯一的嫡女。 如今沐雪已死,他作为沐雪的未婚夫,敬渊侯府当然要派人来告知他这件事。 而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沐雪的死讯。 敬渊侯府的管家被带到书房时,赵景润刚在纸上写完“雪”字的最后一笔。收笔完成,他把手中的青玉狼毫放在了笔搁上,随即起身,抬首看向侯府的管家,尊称了一声:“冯管事。” 冯管事微笑着朝他见礼。 赵景润回以春风般的笑意。没等冯管事开口,他便主动问道:“听家仆说,冯管事此来有要事相告,不知是何事?” 他问话时,可谓一点也不心虚。 只因沐雪在被他捂死之前已是活死人的状态,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本就是个随时会死的人,哪怕突然气绝,也只能归结为自然死亡,很难查出别的死因了。 赵景润也自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痕迹。 “世子,我们小姐——” 冯管事讲话时语气有些激动,恰好在关键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赵景润心弦绷紧,已开始在心里酝酿沉痛的情绪。 却不料,冯管事接下来的表现让他措手不及。 只见冯管事面上倏然堆满了喜色,嘴张了又张,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一副高兴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赵景润看得一头雾水。 沐雪死了,为什么冯管事还笑得出来? 迷惑之际,却听冯管事高声报喜道:“我们小姐醒了!” 赵景润:“……” 这怎么可能?! 已经断了气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 赵景润心下一慌,脸色也沉了下去。 冯管事观他神情,只觉诧异。 小姐醒了,按理说世子应该很惊喜才对,为何他脸上只有惊,没有喜呢? 察觉到冯管事的眼神正在打量自己,赵景润瞬即一笑,强作狂喜之色:“真的吗?!冯管事,我,我方才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冯管事见他如此回应,才收起了疑心,点头道:“世子没有听错,是真的!侯爷和夫人万分喜悦,特命老奴过来通知您一声。” 赵景润便含笑应对:“请冯管事稍候,我就这换身衣裳随你前往侯府。” 看他这般在意自家小姐,等不及地要去见,冯管事便笑呵呵地应下,留在书房等赵景润换好衣服,二人结伴去往侯府。 途中,赵景润寻机打听沐雪的具体情况,冯管事不把他当外人,便如实告诉他:“不瞒世子,我们小姐虽然苏醒,但却没了记忆,将所有的人和事都给忘了,就连侯爷和夫人也不记得……” 听到这儿,赵景润心口一松。 他故作忧思:“怎会如此?” 冯管事摇头轻叹:“唉,生病这种事,谁说得清呢。小姐此番忘却往事,虽是遗憾,但她能醒过来,对整个侯府而言就是最可喜可贺的了。何况,不管小姐记不记得,都不会影响什么,她始终是侯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世子说对不对?” 赵景润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敬渊侯沐恒掌管十万京兵,敬渊侯夫人柳叶君又是皇城首富的嫡女,这二人所生的女儿,注定是盛京城中众星拱月的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他赵景润纵然身为宁王府世子,也难逃高攀之嫌。 他父亲宁王赵显宇,不过是个被圈禁在皇城,整日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他又岂能奢望从这样的人手里得到半分助益? 幸而有一个出身镇国公府的母亲,能让他脸上多点光彩,不至于被人看轻。 可惜,母亲虽有一个权势滔天的首辅弟弟,可那小舅舅却吝啬提携他这个外甥,半点情分也不讲,实在冷血。 转念一想,也只有沐雪能为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并且是他触手可及的。 只要他略表真心,便能让沐雪对他死心塌地、全意付出。 在沐雪身上投入,稳赚不赔。 而今沐雪奇迹般醒来,或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吧? 他定要好好把握。 在去敬渊侯府的路上,赵景润心思百转,考虑了很多事。 …… 厚重的车轮从平坦的街道上轱辘辘滚过,穿过百福、永昌两条热闹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