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得知晏晏为追瞿平,一人出了阜都,周熠想也没想直接驾马出城。 在京畿歇了一夜,翌日又追,恰遇上折返的羿伯。羿伯是趁夜偷跑出客栈的,否则以冉三娘的性格,但凡相中一个高价货物,剩下的一路人统统不可能跑得掉。 得知事态严重,周熠急忙回阜都调兵。虽捕了冉三娘和她的帮凶,可几人皆是嘴硬的,死也不肯说出晏晏下落。就在周熠一筹莫展地打算搜山时,有两人从山寨里逃了出来,恰被周熠带的储备兵当帮凶抓住,有此二人引路,周熠命手下分三路合围山匪的老巢,死死伤伤,一举拿下。 刀疤山匪此时才知文哥口中的“大户人家”到底有多大,这简直是一不小心摸了老虎屁.股。出于本能的讨好,他不等周熠审,自己供出个线索,说看见晏晏往南向那条下山路跑了。 周熠再次不顾夜色席卷地追,终在穿过一片密林后追上趁夜赶往崇州的瞿平。 - 寒潮侵袭阜都,一夜暴雪后,天地皆白。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望着满院银装素裹,小脸粉扑扑的,鼓腮道这天气变化无常,简直如人心一般。 周熠上封来信已是半月前,晏晏早已等不及,三日前便写信询问过他近状,却如石沉大海。他到底是被绊住还是终于不耐烦了,竟像要彻底不理她。 想到这里,小姑娘委屈地气哼哼嘟嘴,“我也不要再理你了。” 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丽的姑娘转过插屏,露出明媚的笑容,“谁这么大胆,敢惹我们晏晏不开心?” 来人是晏晏的闺中好友黎若若,虽其及笄时便已得“若白”的大名入族谱,但晏晏自小叫习惯了,仍“若若”这般唤她。 一旁的小丫鬟也帮着打趣自家姑娘,“黎姑娘来的巧了,我们姑娘正为未来姑爷长不给信气恼呢,我们哄不好,需得黎姑娘出马。” 晏晏恼得要拧小丫鬟,被她敏捷地躲过去,嘴里连连告饶。 若是往日,黎若白定要狠狠打趣晏晏一番,可今日她只是笑着,并不插嘴,等主仆二人不闹了,她才淡淡道:“也是情有可原,亲娘去世,这痛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你且让他再缓缓。” 亲娘去世,四字血淋淋地泼进晏晏双耳,她一震,心间随之袭来阵阵梗痛,“好姐姐,你说周熠的娘亲,她怎么了?” 黎若白也是大吃一惊,“此事你竟不知?” 按理说,文氏去世,周熠需守丧,此事威远侯夫妇没道理瞒着晏晏,甚至该与之说明,毕竟是要因此延后婚期的。 黎若白还听坊间传了许多闲话,说周熠的亲娘文氏二十年前在西岭之地是做娼的,但细想便知不太可能,她也不知为何传得那般沸沸扬扬,思索间,便隐着没提,只说文氏是因病去世,后日出殡。 送走黎若白,晏晏便和母亲提起想去周家看一眼周熠,哪怕隐在送葬的队伍里也是好的。 徐氏摇头,不合礼制。 晏晏明白的,还未成亲,去了也是没有道理。可她心里却觉得母亲不该是如此冷血之人。 “我只偷偷看他一眼,问他好不好,就问一句,好吗母亲?” 徐氏仍是摇头,“不合规矩。” 晏晏无助得直哭,母亲罕见地没有心软,等到父亲回来,晏晏又转而向他撒娇,可这次,夫妇二人齐了心,无论晏晏用什么招数,找什么理由,统统一口回绝。 文氏出殡那日,晏晏是借口和黎若白一起出城施粥,才得以赶上周家送葬的队伍。 她都看见周熠了,明明差一点就能走到他身后,二哥哥的手却无情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拦腰抱至巷中躲着。 晏晏的泪滚沸,烫得晏林心上好大一个窟窿。他心里疼,知道小妹这是为一个没前途的臭小子陷进去了。 晏晏哭得鼻尖和眼眶都红了,周熠披麻戴孝的单薄背影烙在她瞳孔里,锥心刺痛。 哪怕只是周熠羞涩又破碎的文字,晏晏都能感受到文氏是多么善解人意又温暖和煦的一位姨娘,她还无比期待着有朝一日,她或她的孩子能穿上文氏亲手缝制的生肖衣装,能吃到文氏做的奶皮…… 她是真的很想见周熠笔下那位半生积苦,却毫无怨怠的文姨娘。 可造化是弄人的。 这世上,爱周熠的人本就廖廖,最爱他的人也在那个冬天永远地走远了。 “周熠……” 她想回到那日暴雪下,想叫住他,想抱抱他。 倾其所有地,想。 “周熠。” 晏晏在一遍遍呓语中掉出梦魇,落入不切实际的温暖里。
抱抱(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