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崔榗枞喝得并不多,基本上都是钱黎一人畅饮,楚禾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喝酒的人。 眼见快要月升于高树,楚禾连忙招手让小朝去厨房做些解酒的茶水来。 钱黎在一旁听全了楚禾说的话,笑着摆手:“那倒不用,别看我喝得多,却是一点都不觉得醉。” 楚禾没听,在身后摆摆手让小朝进去忙去了。别听现在说这样的话保不准等会儿会变成什么样,倒不如现在先把东西准备好。 她目光流转了两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崔榗枞的身上,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负手望着远处的夜景。 三潭山山头高,从这里向外望去倒是看见雾蒙蒙的被树影遮盖住的扬州府。 三千星落的扬州府。 楚禾望着崔榗枞的背影竟然无端地生出一点孤寂来,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她抛之脑后。如今她自己自身都是难保,倒还有这心思关心旁人。 视线瞥见旁边的川吉抱着大氅准备上前,楚禾连忙上前一步。 “我来吧。” 川吉一脸茫然,看了看四周,钱大人正在胡言乱语,而自家公子也不知道站在那里想什么,出神间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那就麻烦楚二姑娘了。” 手伸出去的时候,川吉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也没想那么多,转身就回去了。 “崔表哥,山头风大。” 崔榗枞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楚禾的声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把视线从对方的脸上落到挂在楚禾臂间的大氅上。 “多谢。” 楚禾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何时站起身抱着酒瓶子高歌的钱黎,“钱大人这是有烦心事啊。”若不然哪里会有人吃酒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的。 崔榗枞闻言倒是也回头看了一眼,许是没想到嘴上说着自己酒量很好的人到最后还是耍起了酒疯,眉头有些微微蹙起。 “或许吧。” 崔榗枞不愿意说,楚禾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也只是想随便找个话头罢了。 “今日我并无饮酒。”楚禾突然说道。 崔榗枞看了她一眼,随口“嗯”了一声,并无过多的探究楚禾说这话是何意思。 楚禾转身走回去倒了两盏酒来。 “和表哥用过那么多次饭了,倒还没有敬过表哥酒,不如今天就补上吧。” 楚禾笑着把手中的酒盏递出去,月光下点点星光落在杯口,像是小小的一汪泉。她抬头摆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心中念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心想着一定要接过去啊。 崔榗枞望着那杯盏,似是没想到楚禾会突然做这般的事,犹豫半晌还是接了过来。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他问。 “没什么,就是见崔表哥回了这扬州府日日宴席不断,不知道这酒量有没有比之前要好一点。” 崔榗枞从小身体不好,自是不可能会有一身千杯不倒的酒量,想来自是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楚禾默默地想着,视线一瞬不止地看着崔榗枞手中的酒盏,目光从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上慢慢地移到那道无甚表情的脸上。 然后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 崔榗枞没多想,只不过是一杯酒,喝便喝了,随即仰头一口干了下去。 酒香留齿,崔榗枞并不多饮酒可也尝得出这酒不是寻常之酒。 楚禾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酒喝得一滴不剩,心中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又被另一种肿胀的情绪包裹,一时有些愣怔,刚转身想往无人的地方走,只见小朝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着楚禾欲言又止。 楚禾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毕竟崔榗枞已经喝下那杯酒,今日之事算是成了一大步,只是这后面的事...... 她刚思索,突然小朝走上前把她拉到无人的地方私语了几句。 “小姐刚刚给崔公子喝了哪杯酒?” 楚禾不解她为何这样询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就是你刚刚给我的那杯。” “小姐,”小朝面露难色,“刚刚那杯酒中什么都没有。” 楚禾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 小朝低着头,露出难言的神色,“奴婢刚刚顾着留意捣乱的川吉,不小心把两杯酒弄混了。” 楚禾一怔,“那我喝的是......?” “没错,那杯酒是被小姐喝了。” 话音刚落,楚禾就察觉到身上燥热袭来,倒是脑袋还算清醒,许是被这句话弄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