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思索半晌,道:“是有惊世才华。只不过,学生见过更好的。” “三年前那位,老朽一直想拜读他的文章,奈何他入仕以后封笔不写,想来是老朽无福了。” 周禄道:“日子还长,李凭云是个读书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写文章,老师总会看到的。” 王儒人摇摇头,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小声道:“王爷已经想到了他仍在替陛下办事,岂会留他?” 周禄道:“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不过让学生吃惊的是,王爷竟真敢对太傅千金下手,而且如此明显,难道王爷不怕太傅么?” 王儒人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周主簿不觉得赵家占着太傅的位置太久了么。赵鸢没了就没了,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证明是王爷所为。难不成赵邈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能再生一个进士出来?” 周禄沉默不语,王儒人警告道:“王爷这人,没念过什么书,但是脑子灵光,给他办事,千万要小心谨慎。你若敢有别的想法,过几天刘家兄弟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周禄道:“学生只是不懂,您是当世大儒,王爷是您晚辈,对你诸多不敬,您为何从来无怨?” “王爷是先帝的胞弟,更有军功在身,他若要动,朝廷里有一大批武将跟随,你说为何?” 皇权这二字,离如今的周禄遥不可及。大邺的官员和前朝一样,如果不碰到一个激进的皇帝,想要升官,只能一年一年苦熬资历。 九成九的官员,熬到白头也不知道何为“皇权”。 同周禄一样对皇权遥不可及的,还有一人。 今年的陇右是福年,多雨。 凉州府门口一个尖老奴对赵鸢道:“赵主簿,下雨了,你哪来哪去吧,要不然淋着了你,我们没法跟王爷交代啊。” 这老奴嗓音尖细,身段雍容,赵鸢一看便知是晋王从宫里带出来的老太监。 真是同他主子一样阴阳怪气...她在心中想。 她虽头铁,但也怕病。其实这场雨开始之际,她就想着打道回府,明早再来见晋王,可是她的背后站着一排武卫,他们个个身长八尺,身穿铁甲,手持陌刀,如同一座森严的铁墙将她围堵。 晋王这是明摆着欺负她。 她终究只是个没经历过大风浪的姑娘,在一个只想除掉自己的人面前,学不会宽恕。 晋王不在,赵鸢就对着那老奴阴阳怪气道:“我赵鸢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似那些缩头乌龟。” “你这姑娘为何如此胆大包天?听说赵太傅家的千金知书达理,看来都是误传。” 赵鸢实在无聊,便跟老奴侃了起来:“长安的传闻里,谁家千金不是知书达理?” “说的也是...哎你怎么还跟我聊上了。” “您不跟我搭话就是了。” 至此,赵鸢终于出师:李凭云的厚脸皮已经被她学来了九成。 这招果然管用,对方愤然离去。 只是这一夜,再无人打开凉州府的大门。除了赵鸢和那一排看守她的武卫,整条街空无一人。 雨停了会儿,到了快黎明时又下,赵鸢虚弱地对不动如山的武卫道:“我不走,你们回去歇着吧。” 这些武卫是晋王亲自训练出来的,无人跟她搭话。 赵鸢只好道:“是晋王让你们彻夜守着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千万不要记恨在我头上。” 日出,雨停。 有个武卫终于熬不住了,他看着靠着柱子熟睡的赵鸢,同旁边的大哥说道:“这姑娘真是倔。” 那大哥道:“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一说话就想睡觉。” 午时一到,凉州的衙门开始干活。 赵鸢醒了醒神,昨夜的老太监换了身衣服,从大门走出来:“行了,跟我走吧,王爷要见你。” 赵鸢本想着自己病了,正好讹一回晋王,没想到淋了一夜雨,只是睡一觉的功夫便又生龙活虎了。 晋王做凉州府刺史,表面上也是个有头脸的官,他今日自然穿着刺史的官服。 只是在赵鸢看来,那身官服真是讽刺。 晋王装模作样地把公文合上,“赵主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王爷,咱们就不打哑谜了。赵鸢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让王爷宁愿杀害十几条无辜的性命也要除去我。” 晋王本身是个爽快人,阴阳怪气那一套是上了官场才学会的。没想到赵鸢会如此直率,他索性也不伪装了,直接朝赵鸢高声道:“害死那十几个人的是我么?” 赵鸢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