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言相劝:“公主,若你冥顽不灵,三千北凉军队长久压境玉门关,正好给大邺朝廷讨伐北凉的借口,届时您还高兴的起来么?” 沮渠燕没有作答,她盯了赵鸢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沮渠燕生得艳美,笑起来的时候,更如一朵芳华正好的牡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鸢看的有几分痴愣。 若她是裴瑯,相必也难在这美人的攻势下保持自持。 “赵姑娘,就算你们大邺要攻打北凉,那我依然高兴,我高兴我生在了北凉,我的父亲不但疼我宠我,更是北凉的国君,他给我恣意的自由,不像你们汉人女子,未婚夫同别的女人好上了,也要忍气吞声。” 沮渠燕的话,不论是每个字单拎出来,还是合在一起,都没错,赵鸢偏生嘴硬,她忍耐道:“公主误会了,赵鸢不是忍裴瑯,而是守儒门之礼。” “少跟我扯那些儒不儒的,老娘听不懂。赵姑娘,你说,人活着,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说清,会扯那么多大道理,有什么用?” 赵鸢碰到沮渠燕,真是秀才遇上兵。她只能战术性转移话题,“公主,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 沮渠燕是性情中人,只有性情中人,才能一眼识别人心善恶。她多少看出赵鸢今日前来的目的,一是劝她退兵,二是不想她被裴瑯伤心。 她捏了块糕点,快要送到嘴边时,忽调转方向,将糕点塞进赵鸢的嘴里,堵住赵鸢的嘴。 “赵姑娘,你就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要是你,这时候就该自求多福,陇右这帮世族素和你们的女皇不对付,你是女皇派来的人,你扣押了我,不怕世族拿来做文章?你人微言轻,那你做文章倒还好说,要是拿你们大邺的女皇做文章呢?你到时候可得里外不是人了。” 赵鸢一心只想让北凉退兵,着实没想这么远。 她也是没料到,一个恋爱脑的公主都比她更有远见,一时除了担忧,还有点儿自卑。 她咽下糕点:“多谢公主提醒。” 沮渠燕瞧见赵鸢红肿的眼,叹道:“你昨夜哭鼻子了吧,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怎么不拿脂粉遮一遮?” “我是来上任的,没有机会用到脂粉,便没有随身带着。” 沮渠燕说:“恰好我带了,给你遮一遮吧。”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脂粉?” “要不然如何将你未婚夫迷得团团转?” 赵鸢无言反驳,沮渠燕将她按在梳妆台前,用深色的脂粉压了压她眼睛肿起来的地方,“男人是用来让你开心的,可不是用来让你哭的。” 沮渠燕温柔的力道让赵鸢不由对她生出了一些好感,可她觉得沮渠燕说的不对,她昨夜是哭了,至于是不是因裴瑯而哭,那就另当别论。 也许她只是在怜惜,自己这一生,还没能真正的体验过爱恨情仇,就被永远地和一个纨绔子弟绑在了一起。 那绑着他们之物,被称之“礼”,人人都说这个字,至于这个字究竟是什么,少有人能说得出来。 她也好,裴瑯也好,活在这片疆土之下的大部分人,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字,却被它困了一生。 从沮渠燕屋中离开时,梳了妆赵鸢容光焕发,嘴甜的士兵夸她国色天香,她一路轻快地蹦跳着回屋,刚上了楼,楼下传来一阵唐突的跑步声,“赵主簿!” 赵鸢回身朝楼下望去,说话之人已经行无影地冲上了二楼,来到了她身边。 赵鸢行礼:“下官见过田大人。” 田早河上气不接下气,人都快背过去了,还不忘给赵鸢回礼:“赵主簿,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