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宽心吧,北凉举国上下,拿不出三万兵马,只敢劫掠,不敢伤人。” 六子一提醒,赵鸢才意识到自己一身污浊味道。 方才她一直同李凭云在一起,那人一身酒臭,又被她吐在袍子上,味道比她还要难闻些,不怪她忽视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六子将赵鸢领到一处紧挨着县衙书阁的清静小院,陇右干旱,此处却独有绿意,这苍翠绿意的来源,正是庭中的两株松树。 院中备有独立汤房,寝房之中,布置简陋,却别有简朴之美。 六子停在门口,“赵大人,咱县里都睡土炕,你别嫌土,冬暖夏凉,谁睡谁知道。炕上给你放了几套换穿的儒服,若是不合身,您跟我说,我拿去找裁缝给你重新改改。” 赵鸢道:“你们费心了。” 六子道:“嗨,这有什么,您是长安来的进士,司徒县令生怕怠慢了您,咱县令这铁公鸡,半只脚入土了,难得大方一回。” 赵鸢问:“县令几时回来?还有...刚才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何咱们衙门只有三人。” “赵大人来了,从今往后,咱县衙就四个人了。”六子乐呵道。 “县衙配置,至少二十人,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县衙什么配置,由州府说了算,咱们归肃州府管,州府说衙门几个人,那衙门就得几个人。这事儿啊,您要追究,得去问刺史了。不过我劝您,既来之则安之,您是来这历练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回长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六子虽然这么说,可赵鸢心中并不如此想。 哪怕是偏僻的边县,那也是吃皇粮的,朝廷拨给县衙的款是按二十个人头来算的,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贪污了。 “赵大人,我先溜了,酒楼老板娘等着讨酒钱呢。” 六子步履轻而快,话刚说完,就没了人影。赵鸢迫不及待冲进浴房,洗去自己一身污垢。 衙门给她准备的儒服略宽了些,但士人就讲究个衣袖带风,反倒是正合赵鸢心意。 她折腾完,用簪子挽起半干的发,匆匆出门,迎面碰上提着饭菜的六子,“赵大人,您是去膳堂吃,还是在自己屋里吃?” 赵鸢心想若去膳堂,正好可以碰到李凭云,她便道:“去膳堂吧。” 一顿饭吃饭,别说李凭云了,就连个鬼影也没见着。赵鸢用茶水把干粮送进肚子里,询问六子:“李大人怎么没来用膳?” “八成是睡了,别管他了,他平时也不跟咱一块儿吃。” 赵鸢做梦也不敢想,自己竟与李凭云成了同僚。她不解道:“李大人是当年的状元郎,怎会被发配到此地...” 而且,昨夜裴瑯还与她提起过,李凭云是个年轻俊朗的公子,不过三年时间,怎么成了一个酒鬼大叔? “这么想知道么?” “嗯!” 赵鸢肯定地点完头,才意识到刚才这句话,不是六子问的,她倏地转头,慌乱地丢下手里的饼,站起身作揖:“李大人!下官并非在私下议论您...” 李凭云换了身干净的袍子,赵鸢想,他应是也洗过一回了,因为她闻到了清淡的皂角香味。 “不该问的别问。”李凭云撩开衣袍,坐在饭桌前,捏起一块饼,散漫地嚼了起来。 六子讪笑:“李大人,我给你盛粥去!” 六子去盛粥的时间,李凭云半阖着眼,恰好给了赵鸢打量他的机会。 她竟试图从这样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中看出什么门道来,属实为难自己了。怕被发现自己偷看了李凭云,赵鸢适时地挪开视线,盯着六子盛粥的身影,道:“六子挺勤快的啊。” 官场必备技能之和上司套近乎。 “赵大人,食不言寝不语。” 赵鸢的笑容僵在脸上,“在下冒犯了。” “衙门里没任官的流程规矩,赵大人既然已身处衙门,便要履行衙门的公务。九月要去州府述职,衙门里上半年所有的文书,都要重新抄写一遍送去州府。从今天开始,誊抄文书一事,由赵大人来负责。” “李大人,可否让下官送封信去玉门关...” “本官几时拦着你了?” 赵鸢的父亲赵太傅被称为百官之师,她见多了为官之人,在她心中,为官之人难免摆架子。 李凭云虽然有些难相处,但倒也没什么架子。 赵鸢得令,道:“那我这就去给裴瑯写信,李大人吩咐的公务,赵鸢一定尽心竭力!” 眼看赵鸢兴奋地跑出了膳堂,然后又停下步子,像只小鹌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