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村西面,通渠巷巷尾那处便是贺家祖宅所在了。 舒嫣妩拉着莲露往贺家祖宅行去,待行至门前,便叩响门上的铜环,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朱漆斑驳的木门吱吖一声打开,门后立着贺家大郎——贺行云,见是舒嫣妩来了,忙躬身道,“舒大娘子有礼了,今儿怎么得空过来,快进来坐。” 贺行云秉性纯良谦和,为人敦厚有礼,与他家六丫头贺微雨的泼辣性子可大不相同。 故而,见他以礼相待,舒嫣妩心中的怒气已消了大半,便道,“贺家大郎君有礼了。” 舒嫣妩拉着莲露,跟在贺行云的身后入了内厅。 舒嫣妩她们本就是踩着饭点来的,故而贺家内厅中央的桌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家人们则围坐在一块,乍一见来客,又都纷纷起身见礼,唯独贺微雨不情不愿地白了莲露一眼,冷哼道,“你怎么来了?” 莲露正要开口慢慢说来,却不想被舒嫣妩抢了先,只听她朗声道,“贺微雨,你抢了莲露的玉梨香包,我们是来寻你讨要的。” 莲露心下有些吃惊,舒嫣妩好霸气啊,竟连一番客套话都省了,就这么直白开场了。 贺微雨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说什么抢不抢的,我不过是瞧着那香包绣的别致,同她借过来戴几日罢了。” “好,你既说是借,那我便问问你,莲露答应借你了么?”舒嫣妩挑眉,轻笑了声,反问道。可这贺家六丫头真真是蛮横惯了的,抢了人家东西,还找借口拖赖! 贺微雨抬起脸来,却又狠狠斜了莲露一眼,威胁的意味十足,又蔑然道,“她自是答应借我了。” 这贺微雨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听得此话,莲露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反问道,“我几时应允要借你了?那玉梨香包,是舒大姐姐特地为我绣的,我怎舍得借你,你别信口开河!” 贺微雨冷哼,将腰间那枚玉梨香包扯了下来,重重地甩在地上,道,“你不借就不借,一个香包而已,有什么稀罕的!” 见状,莲露忙扑在地上,将那玉梨香包拾起,仔细拍了拍上头沾染的灰尘,心疼得紧。 便是闹到这个田地,贺家的几位长辈之中,却无一人肯出来训斥贺微雨的,只有贺行云觉得不妥,他便上前两步,朝着舒嫣妩作揖,赔礼道,“舍妹还小,尚不懂事,还请舒大娘子,莲露妹妹多多担待,海涵海涵。” “一句海涵,便要将我们打发了么?”舒嫣妩心上有气,自是不肯轻易罢休。 听了此话,贺行云面上讪讪的,而那在镇上开茶楼的贺三叔则出面道,“舒大娘子息怒,这玉梨香包价值几何,我愿赔给你们。” “我知道贺三叔在镇上有间茶楼,也知道区区几两碎银也不在贺三叔眼中。可我们此番要的是个说法,并非只是银钱。”舒嫣妩不卑不亢地应对着。 “舒大娘子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此桩这也不过就是孩童间玩闹的小事儿。”贺三叔不以为然地说道。 舒嫣妩则道,“连抢人物件之事,贺三叔都能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也难怪贺微雨这般不知轻重了。我今儿过来,就是想看看贺家如何处置此事,不想竟这般叫人失望。既然,你们这般没有诚意,我们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自是要去请几位族老过来好好评评理的。” “此等小事,又何必惊动几位族老呢?舒大娘子且说,你们究竟意欲如何?”贺三叔虽有些不耐烦,但听到舒嫣妩说要请几位族老来评理,心下自然也有些忌惮,遂皱眉问道。 舒嫣妩浅笑,道,“银钱自然还是要赔的,不过,这礼数也断断不能少。今儿,就让贺微雨同莲露作揖道歉,此事儿便算完了。可若是贺微雨不愿道歉,那也只好麻烦些,让族老们动用族规了。” 闻言,贺三叔面色一凝,略显苍白。 可那贺微雨尚不知天高地厚,道,“要我给这丫头赔礼道歉,想都甭想!” “你可知族规是什么?”贺行云见贺微雨丝毫不知收敛,便又道,“抢人物件者,需鞭笞三十,这样的惩罚,你可受得住?” 贺微雨一听要鞭笞,也委实吓了一跳,却道,“凭什么打我!“说着,她又跑到贺三叔身侧,摇着他的手臂,道,“三叔,三叔,她们要打人,你可千万要帮我啊。” 贺三叔面色一沉,又道,“舒大娘子既说我家微雨抢人物件,可还有其他人证。若是没有其他人证,此番说法也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便是闹到族老们跟前,也未必站得住脚。莫不如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尽可开个价,如何?” 舒嫣妩却也不是好糊弄的,丝毫不肯让步,只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怕寻不到个人证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