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骤雨初歇,天边的云端上挂起一道弯弯的虹,七彩绚丽,如诗如画,引得人驻足观赏。 至那天幕低沉时,舒嫣妩方踏入自家小院。里间的舒妙语听见她的脚步声,立时迎了出来,刚一上前,便将她手中的包袱拎进屋去,而舒怀珏则欢腾地扑向舒嫣妩的怀抱。 “阿珏可是遇着什么大好事了,今儿竟这般开怀?”舒嫣妩将舒怀珏抱起,只觉得怀中的人似乎又沉了些。不过,他平日里都是沉稳惯了的,轻易不见他喜上眉梢,今儿怎么忽然这般雀跃撒欢起来了,倒是很叫人吃惊。 舒妙语将包袱搁在床头,转过身出来小院,正撞上姐弟相拥这么一幕,她便笑眯眯地对着舒嫣妩道,“程夫子在锦都的挚友携家带口地来了咱们村里小住,他们还给程夫子带了许多礼物。程夫子便将其中一卷古琴谱给了阿珏,阿珏高兴得狠呢。不过,家中始终是缺了把琴,否则,阿珏能按着那古琴谱奏上好几回呢。” 舒嫣妩亦弯着眉眼,笑道,“等我们搬回自己的小宅院去,我就给阿珏置办一把好琴来。阿珏,且再等等。” 舒怀珏欣喜地点了点头。 舒妙语则转了话锋,问道,“阿姐今日登门拜访闭月别院,一切可都还顺利?” 舒嫣妩微微颔首,道,“挺好的。” 闻言,舒妙语便将那颗忐忑的心给放下了,又道,“哦,对了,方才曹家大娘子遣人来送帖子给阿姐呢,说是请阿姐下月一定去她的生辰宴上作客。” “帖子先收好吧,去与不去,到时候看看再说。”舒嫣妩道。 舒妙语点点头,又道,“该是用晚膳的时辰了,阿姐我们还是快进屋去用膳吧。“ 一听说有吃的,舒嫣妩立时精神大振,抱着舒怀珏便径直往里屋行去。待她入了屋中,便见一桌子的好菜,尤其是那盘辣子鸡丁,格外辛香诱人,惹得舒嫣妩直咽口水。 所谓垂涎三尺,大抵就是舒嫣妩目下的状态。 舒妙语替舒嫣妩盛了碗香米饭,又指着那盘辣子鸡丁,说道,“这盘鸡肉,是今儿晌午时,李夫人特地派人送来的,说是感谢阿姐给卢二娘子绣新褂。阿姐可真是厉害,这珠绣做得极好,葛郡君那边很满意不说,就连李夫人也十分欣然。” 闻言,舒嫣妩也笑着,先将舒怀珏放下,待他安坐好,她便立时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鸡丁,送入口中。鸡肉外酥里嫩,又浸润过辣子的香麻,品尝起来,虽麻却不木,虽辣却不燥,鲜咸爽口,嫩滑细腻,叫人欲罢不能。 见舒嫣妩吃的如此喷香有味,舒妙语也跟着开怀畅享起来。 “这个时候,若有一壶冰镇的菊花酒,岂不快哉!”舒嫣妩联想道。 谁也没料到,舒嫣妩此话刚刚落下,外头便传来一阵敲门声,舒妙语起身出去开了大门,见了来人,一时间竟有些怔愣。 门外立着一位黑衣带刀者,此人却从善如流地说道,“七爷的吩咐,将这壶菊花酒,以及这筐螃蟹给舒家大娘子送来。不知舒家大娘子现下在否?” 听了外间传来的话语声,舒嫣妩忙搁下筷子,起身,循声寻了出来。 那黑衣带刀人见舒嫣妩亲自出来了,便又拱手道,“舒大娘子安好。”顿了顿,他又提起酒坛子与竹筐子,送至舒嫣妩面前,道“七爷说了,这菊花酒与螃蟹都送与舒大娘子。这些东西,本该今晨就给舒大娘子的,又忧心舒大娘子拎着太重,从闭月别院回程的路途还有些远,怕这一路上累着舒大娘子,遂命我此刻给舒大娘子送至府上。” 舒嫣妩看了看那坛子酒,又看了看那筐里的螃蟹,寻思着这些东西的确有些沉,又是人家好容易才拎了来的,她若是当场给拒绝了,他还得将东西扛着一路回去,也是怪累人的,便决定大大方方地收下。 “那就多谢了。”舒嫣妩说着,福了福身,又道,“不如进屋喝盏茶?” “多谢舒大娘子相邀,不过,东西既已送到,我就不进屋叨扰了,这便先告辞了。”黑衣带刀人拱手言罢,也没等舒嫣妩多言,便转身离去。 舒嫣妩遂拎起酒坛子,舒妙语则提起竹筐,又道,“阿姐,这螃蟹可是如今最时兴的贵价之物,这位七爷还真是大方,不知是何方神圣呢?” 舒嫣妩笑了笑,也没多说,只管往里屋走去。 舒妙语心中虽抱着疑惑,但看舒嫣妩没搭腔,可收礼却收得如此坦荡自然,她也就暂且放下心中的猜疑,顺其自然地跟上舒嫣妩的脚步。 一到了屋中,舒嫣妩没去理会那筐子螃蟹,倒是饶有兴致地将酒坛子上的软木塞掀开,取了酒樽来,斟满一樽,仰面饮尽。 菊花酒清醇甘美,入口温润,且透着一股淡淡的菊香,萦绕在唇齿间,沁脾怡人,回味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