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依然成瓢泼之势,雨幕涟涟,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 东厢房里安静得只有杯盏木勺碰撞之声,齐拾瑄静静地凝望着舒嫣妩,只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那碗桂花蜜酿小汤圆,瞧着倒是斯文谨慎。 齐拾瑄猜想她偏爱甜口,便又将摆在他面前的那碟菊花酥递至她的手边,却也并无多言。 舒嫣妩虽低头饮那桂花蜜酿汤,却也能感觉得到他的举动。当盛着菊花酥的小瓷碟摆在她的手边时,她是真心不想这么拘着!毕竟,这碟菊花酥的做得金灿灿的,花形也是十分精致漂亮,且还有一阵阵淡雅清甜的芬芳袭来,令人垂涎三尺。 舒嫣妩正想不如就豁开了去,大快朵颐一番,东厢房的门却陡然被叩响,她又不得不搁下手中的那双竹筷。 “进。”齐拾瑄道。 于是,东厢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黑衣侍者拱手道,“七爷,夫人身上有些不太舒服,正急着见您呢。” 闻言,齐拾瑄眉间轻蹙,便对舒嫣妩道,“阿嫣且在此慢用,我先走一步。” 听了此话,舒嫣妩倒是松了口气。虽说,他的容貌很是养眼,但他在这儿坐着,压迫感太重,令她周身紧绷,只有拘着,轻易不敢动作。而他此番离去,正好给她一个机会,舒展舒展筋骨,舒舒坦坦地品尝美食。 于是,舒嫣妩忙从座上起身,欲将齐拾瑄送出门去,却听他又道,“我骑快马走,马车就留给你,外头风雨交加,你仔细不要淋着。” 舒嫣妩正想推辞马车一事,齐拾瑄却已转身离去,并未给她开口推却的机会。 待齐拾瑄走后,何红棉和柳氏则从西厢那边挪步过来,刚踏入东厢房的门,便见舒嫣妩吃得很是畅快。 何红棉忍不住打趣道,“哟,我竟不知阿嫣在这儿独享美食,竟是这般欢畅痛快呢。” 舒嫣妩浑不在意,由着何红棉打趣,只管替自己又盛了碗鱼汤,饮下半碗后,方道,“绿松石珠我也拿到手了,却没抓住机会同他道声谢。” “外头风大雨大的,不知是什么事儿,竟能让他走得这般着急。”何红棉疑惑不解。 舒嫣妩摆摆手,道,“大抵是他家中的哪位夫人身子不好了,他赶着回去瞧呢。” 柳氏遂接过话茬,慢悠悠地说道,“我曾听说他至今尚未娶妻,也并无妾室,若要说起家中的夫人,便只有他的母亲了。” 闻言,舒嫣妩也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一门心思仍扑在那些饭菜上。 柳氏见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又道,“舒大娘子,你可知七爷临行前,还特地嘱咐我一定劝你好生用膳。如今看来,倒是七爷多虑了,用膳这件事上,你又何须我来劝呢?” 何红棉也笑着,道,“阿嫣还和从前一样,最喜吃,且一吃就停不下来。好在阿嫣还是偏瘦些,就是多吃些也不怕的。” 舒嫣妩吃得畅快了,便又搁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柳氏问道,“阿嫂可知七爷还会来么?” 柳氏摇头道,“这……我也说不准。怎么,他竟没告诉你如何才能寻见他么?” 舒嫣妩则道,“我未曾细问过,他也未曾提及。我只是觉得白拿了他的绿松石珠,又吃了他一顿饭,总要回馈些什么予他的吧。不过,他走得这样急,也没留下住址,我便是要去寻他,也实属不易。至于回馈么,大抵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柳氏便道,“我只知他是住在镇上的,至于具体住在哪一处,我也委实不知。不过,似他这般非凡出众之人,若是往镇上去打听打听,大抵还是可以打听到的。” “也是,”舒嫣妩赞同地点头,又看向何红棉道,“天色渐晚,阿棉,我们今日搅扰阿嫂多时了,不如就先告辞?” 何红棉道,“也好。”便又望向柳氏,续道,“阿嫂,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柳氏红唇微翘,道,“就这会子的雨势还算小些,怕就怕拖上片刻,这雨势又要猛起来。你们既然决定不在我家中留宿,的确不如趁现下走的好,我便不多留你们了,改明儿,若得空了,你们也常来家中坐坐。” 舒嫣妩忙握着柳氏的手,道,“往后,阿嫂若得空,也去碧桃村寻我们。便只是说说话,小坐片刻,或是小住几日,都是好的。” 柳氏连连称好,遂将何红棉和舒嫣妩送出门去。门外果真还停着那辆紫帷华盖的马车,车夫见她们出来,忙去搬来小梯,以方便她们上车。 待入了马车车厢,放下玄锦帘子,何红棉忙贴着舒嫣妩的耳畔,赞道,“阿嫣,你快瞧瞧,这马车造得可真是讲究呢,便是这座上铺的软垫,背后靠着的大迎枕,脚下踏着的毛毯子,哪一样不是精巧非常?皆是价格不菲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