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气势汹汹来到椒房殿,本以为卫子夫一定会哭哭啼啼哀求他 ,却不料老远便看见卫子夫一身素服跪在殿外,腰身挺直,两手捧着自己的皇后发冠,面容平静。 刘彻一路走过来,原本的熊熊怒火都已经消散了一些,但看见卫子夫如此,那熄灭了几分的怒火又一下子重燃,他疾步上前,在卫子夫面前站定了,冷笑道:“怎么,你如今是打算用自己的皇后之位来威胁朕?你该不会以为,你不做这个皇后,又损失的人,会是朕吧?” 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皇帝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偏偏以前温柔恭顺的皇后在这个时候居然像是完全看不出来一样,对皇帝道:“陛下,既然已经相信了欲加之罪,那子夫领罪便是。” 面前的女人油盐不进,看起来语调恭顺,实则态度强硬,刘彻看着卫子夫,怒极反笑:“你还以为朕不敢废了你不成?” 卫子夫早已经把所有人都遣退,刘彻带来的人也都只是远远看着,此时他们身边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 刘彻看见卫子夫抬起头来,那眼神里面是从未见过的桀骜和讽刺:“我当让相信陛下,有废后的魄力。毕竟,子夫不过是一介歌女,唯一倚仗的兄弟和外甥,都已经死了,陛下废了我,还有什么顾忌呢?” 刘彻被卫子夫激怒:“你好大的胆子!” 卫子夫虽然已经鼓足了勇气,要和刘彻鱼死网破,可是听见刘彻那勃然大怒的语气,还是没忍住颤抖了一下,她很快稳住了自己的心绪,浅浅笑起来,那永远温柔的笑此刻也骤然化成了伤人的刀锋:“再说,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废后了,不是么?” 心里面介意的东西被人猛地揭开,刘彻的瞳仁骤缩,他看向卫子夫,森然道:“卫子夫,朕这么多年,是小瞧你了。” 卫子夫柔柔一笑:“陛下威震宇内,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曾把子夫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只是,子夫如今愿意把自己的皇后之位让出来,只求陛下,能够看在子夫识相的份儿上,放过刘据。” 卫子夫哪怕再怎么强迫自己神色镇静,但说出来自己的渴望之后,眼神里面表现出来的畏惧和忐忑也依旧是被刘彻捕捉到了。 刘彻是一头狮子,面对猎物露出的破绽,他第一时间便露出獠牙:“朕,凭什么要答应你?皇后的位置,是朕赏赐给你的,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能够拿出来和朕讨价还价的底气。” 凝视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皇帝,卫子夫心内寒冰凝结,她的声音也嘶哑起来:“陛下,刘据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就算是厌恶他,也请您留他一条性命吧!何况陛下,您难道真的不清楚,刘据是被江充陷害的吗?!” 最后一句,卫子夫几乎是拼尽全力嘶吼出来,奈何她的勇气已经消耗了许多,此刻就算是竭力死后,发出来的声音也像是猎物的悲鸣。 卫子夫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刘彻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上面,她吼完,立即就紧张地盯着刘彻的脸,哪知下一刻刘彻表情的变化,让卫子夫所有的期望都落了空,她难以置信地指着刘彻,哑声道:“原来,你知道?” 刘彻的表情在夜色中显得晦暗难明。 但卫子夫和刘彻相处了那么多年,这么久以来,卫子夫都在用心揣摩刘彻的心意,是以此刻刘彻不必说话,卫子夫就已经猜到了刘彻的想法,她不由得惨笑起来:“哈哈哈,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那狐仙说的话,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刘据遇到那个害他的人,现在江充跳出来,你却……” 卫子夫心下冰凉一片,她笑着,连眼泪都掉了下来:“陛下,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为了能够在把那个狐仙逼出来,你打算装作完全不知道江充陷害刘据,任由江充胡作非为下去!” 听到这里,刘彻看着卫子夫的眼神彻底冷下去:“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刘彻走近了一些,看着瑟瑟发抖的卫子夫,他微微低头,手指掐住了卫子夫的下颌,破事卫子夫看着自己:“既然你这么聪明,就该知道,怎么配合朕做事。当然,朕现在只是演戏,但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这出戏,能不能够把那狐妖引出来了。” 皇帝下手没有一点儿收敛,卫子夫只觉得自己的下颌几乎都要被捏碎了,但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抵不过心头剧痛,卫子夫泪流满面:“陛下,莫非真的要逼子夫去死,才能够保住刘据一条命么?” 卫子夫的话成功让刘彻愣了一下,在过去的某个时段,他曾经也听过类似的话。 只是,那个人却不会这么哭。 刘彻有一瞬间的失神,只这一点点动摇,就被卫子夫牢牢抓住,她的眼泪落在了刘彻的手背上,声音也柔顺可怜:“陛下,子夫少年时期便跟着您,一直以来,您都是子夫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