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沉默着微微垂眸。 但陈阿娇的声音还在继续:“阿彻,小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做太子,做皇帝,我将来就是太子妃,皇后。而且,小时候的我,有外祖母和母亲照拂,这座宫殿里面,没有人敢踩在我头上。等我做了皇后之后,更是觉得,这天下人,除了,都要臣服于我。” 陈阿娇苦笑起来,正对上刘彻复杂的眼神:“我明白,你那时候,一定很讨厌那样的我吧?我现在想想,我也是够讨厌的,所以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人人都来踩我一脚,也是我活该。” “不必这么说。” 刘彻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没忍住打断了陈阿娇的话:“我不会看着你死。” 陈阿娇失笑,她上前来,和刘彻近距离地面对面:“阿彻,我当然相信你不会看着我死,毕竟,我如果死了,我母亲,一定会用我的死来和你讨价还价,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答应放我出宫,我就装作自尽,母亲到时候也会因为我这个女儿丢了她的脸,少和你追究些。” 刘彻怔怔看着面前神色生动起来的陈阿娇,她一边笑,一边有些顽皮地歪了歪脑袋,像极了小时候每一次闯祸时要刘彻料理首尾的样子。 “不过,你肯定是要吃亏一些,但,谁叫你是我的丈夫呢?你吃点亏吧!” 陈阿娇笑得那么狡黠,终于也让刘彻笑了笑,他抬手在陈阿娇额上戳了一下:“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陈阿娇被刘彻戳的往后仰了一下,连忙退开:“我不管,反正你是一定答应了,大不了,我帮你参谋一下卫子夫一家的事情!” 听见卫子夫的名字,刘彻眼底的些许笑意彻底消失,他还没有开口,就被陈阿娇拉着胳膊去一旁坐下:“好了,你还准备在这里和我站着说多久啊?你不累,我都累了!” 许是在梦境里面经历了两人的少年时光,此时的陈阿娇面对刘彻时,无疑是就流露出了少年时候那样的亲昵姿态,而刘彻在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很快就习惯了,任由陈阿娇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边坐下。 桌上摆着的茶具依旧华美,刘彻看着陈阿娇提起茶壶给他倒水—— 却倒了一个空。 陈阿娇尴尬地又沉了沉手腕,但茶壶里却一滴水都倒不出来,她看着盯着自己的刘彻,尴尬一笑:“这个,可能是前面的水我已经喝完了,阿彻,你忍忍,回去再喝?” 刘彻没忍住,也被逗笑了:“你还是第一个,连口热茶都不肯给我喝的人,居然还叫我回自己的宫里去喝。你这样,让姑姑见到,又要说你了。” 陈阿娇放下茶壶,满不在乎地撇嘴:“说就说吧,我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看她眉眼间的失落,刘彻居然下意识就说道:“如果你想念姑姑,我帮你。” 话一说出来,刘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陈阿娇却全然意识不到,摆手拒绝:“不必不必,我本来就计划着假死离开,若是见了我母亲,到时候被我母亲看出来点儿什么,那就完蛋了!不说我了,咱们说卫子夫,阿彻,你听了狐仙的话,是不是很担心自己太子的安危?” 刘彻顿了顿,摇摇头:“太子还未出世,不必这么早就开始担忧他。” 陈阿娇了然:“我知道,你其实不一定多么期待一个太子,不过是现在国本需要一个继承人罢了。其实,卫子夫的确是一个好的皇后人选。” 这样的话从善妒的陈阿娇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劲儿,刘彻不由多看了陈阿娇几眼。 陈阿娇将耳侧的长发拂去另一边,满不在乎地笑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以前嫉妒,是因为我是皇后。可是现在我既不是皇后,又有求于你,所以自然要考虑你所考虑的事情了。我说真的,卫子夫地位卑贱,可是卑贱也有卑贱的好处不是吗?至少,她做了皇后之后,卫家不像我们陈家那么难缠。” 这一次,刘彻看着陈阿娇的时候,终于不再是像梦里那样,用一种带着看旧友的眼神看她了,她有些意外:“你这回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都在这个鬼地方待了那么久,每日里没别的事情可做,就是胡思乱想,你说我能不能想到这些事情?” 陈阿娇反驳了刘彻,她歪着脑袋笑起来:“卫子夫还有卫青这样的好兄弟,你如果让卫子夫做皇后,将来扶持卫青不是理所应当?他们卫家人孑然一身,你扶持他们,是完全属于你的力量,不必被任何人掣肘,而同样的,你收回赐予的力量,也要轻松得多。” 陈阿娇的笑落下来,轻飘飘的,却能够轻易掌控卫家的命运。 刘彻看着陈阿娇,也笑起来:“阿娇,你知道吗,如果你早这么和我说,或许……我不会那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