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葬宴15(1 / 3)

“别误会,我这可不是在帮你。”岑寂拿起了桌上的另一根筷子,曲指一扣,单手将筷子轻松掰折成两半。

他把断成两截的筷子拍到了叶泊面前,冷声道:“我只是讨厌被欺骗。”

看出他这是在杀鸡儆猴了。

骆雪猜,这被警告的猴之中,其中有一只大概率就是她。遂很有眼力地接上了话:“我这也不是在帮他,我只是讨厌别人在堂堂七爷面前耍滑头。”

“是吗?”岑寂偏头看她,从鼻腔里哼出声笑:“我看你就挺会耍滑头。”

骆雪闻言看他。虽是从他眼中明显窥出了杀气,但她并不似旁人那般怕他。倾身扬唇,与他低声耳语:“七爷的眼睛又怎么会看不出猫腻呢?论耍滑头,我在七爷面前可是要甘拜下风的。”

岑寂敛睫,目光落在了她张合的唇瓣上,跟着压低了声:“那你觉得,老朱是赌场老千这事,是只有你知道吗?”

骆雪一愣,一下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叶泊定是一早就知道老朱是赌场出来的,所以才安排他拿筷发签。而他刻意站在最后一个的目的,显然也是早就料到老朱会在不得已的时候在签子上动手脚。

但叶泊一直没吭声解释,似在等待契机。换句话说,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岑寂一看她这怔住的表情就猜到她是想明白了,心情舒畅了不少,起身拍了拍叶泊的肩:“运气不错。”

“托七爷的福。”叶泊恭敬道。

岑寂慢慢悠悠往前迈了一步,故意气骆雪,回头提醒叶泊:“不打算谢一下替你说话的雪姐吗?”

“多谢雪姐。”叶泊急忙顺话道。

骆雪果然被气到了,冷冰冰冲叶泊“呵”了一声,很不爽地把脸扭向了一边。

看她不高兴,岑寂心情倒是一下好了起来。在一众莫名其妙的目光里,他很愉快地笑了起来。

对于他这神经兮兮的笑声,骆雪早就习惯了。

没深究他是因什么在发笑,气呼呼踢了一脚他方才坐着的椅子。瞥见叶泊在悄声看她,她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夜深了,楼道里的座钟敲响。

“铛铛铛——”

沉重的钟声在午夜听着格外惊心。

“是时候了。”岑寂道。

他指名带了几个人,命其余人留守在安全屋内。

老朱被强行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箩筐里,盖上盖,用粗绳固定住。箩筐架在了一根粗长的竹子上,长竹两端分别有两个粗壮的男人用肩挑着。

一路颠簸着出了院门,往林深处走。

骆雪与岑寂并肩走在了队伍的前头。疾步前行,谨慎观望左右。

她不时回眸看一眼在剧烈摇晃的箩筐。箩筐里的老朱此刻像只待宰的羔羊,即将被送入鼠口,且毫无还手之力。

讽刺的是,抬着那只“羔羊”的,不是更强大的物种,而是他的同类。

这样的祭鼠方式,让骆雪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但转念又一想,用一条人命换一队人的命,这笔买卖还是值的。

她如此说服了自己,逼迫自己往前看,不要回头。

这个世界的操纵者,窥尽了人性的私欲面,很擅长玩弄人心。

她一路胡思乱想着,近树林前,她步子稍顿,抬眸往黑漆漆的天空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那片浓重的黑色后面藏着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

这种感觉很不好,头皮发麻。

她抱紧小巴匆匆收回了视线,快行了几步跟上岑寂的步伐,没敢再往上看。

入夜的林子跟白日里所见很不一样。

原本繁茂的树叶全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杈在暗夜下摇来晃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细听很像是啃骨时的咀嚼声。

路径也不同,越往里走,树与树之间的间距越密。

这般诡异的气氛下,脚下坑洼难行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走了多久,狭窄崎岖的路面渐渐变得平坦开阔起来。又往前行了一阵,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块空旷的土地。

那块占地面积很大的空地上搭建了个石砌的祭坛,高高的台阶两侧是精雕的玉质栏杆,台阶上铺有厚重的红毯。

祭坛的正中央端正摆放了一个长桌,长桌上是坠着流苏的红绸桌旗,上头的绣纹是个巨大的“囍”字。桌旗用两支银质的烛台压着,烛台上各插了三根未点的红烛。

满眼喜气的大红色。

看这布置,确实像是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