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还是镜子! 都是镜子! 满墙满眼里,全都装满了镜子。 她在一个装满镜子的房间里拔足狂奔,有个巨大的黑影紧逼其后。她不敢回头,但单凭直觉就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强大和可怕。 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向前。 看不到尽头,或许根本就没有尽头。 她跑抽了气,跑软了腿,筋疲力竭。可惧于身后的黑影,就算已经疲累至极,她仍是半分都不敢松懈。 “哐当”一声巨响,一堵墙高的镜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被拦了去路,不得不停下。 镜子里没有影子。她站在镜前,是完全虚无的存在。 分神之际,镜子里折出了一道刺目的强光。她被光晃眯了眼睛,以手遮目。 “吱嘎吱嘎——” 指甲刮划过镜面,尖长刺耳的噪声适时响起。 急追她的黑影在她身后应声扩张成一个巨大的网子,兜头罩住了她。那影子眨眼间便化成了钢柱般坚硬的实形,箍缠裹绕。 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她挣脱不开,喘息困难。耳中嗡嗡作响,强烈的晕眩感让她彻底脱了力。她如岸上搁浅的鱼一般,只能徒劳张大了嘴,试图汲取一点能存活下去的氧气。 漫长的窒息感后,她眼底的光色渐渐开始涣散。 “呼呼——” “呼——” 骆雪大喘着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新鲜空气入肺,梦中窒息的晕眩感缓解了些。 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安全屋半夜时分惊醒,梦中被绞杀的惊悚一幕恍然还在眼前。 本以为只是惊梦一场,万没想到,余留给她喘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她的气息还没能调匀,就听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是个孩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熟悉,她隐约记起,白日里曾听到过。 团队中那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拒绝她母亲喂送到她嘴边的粥时,就是这般惊声尖叫着。 那孩子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不止一次引起了她的注意。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一直也寻不到确切的原因。 她心觉有异,推了推背对着她躺在床侧的岑寂。 “岑寂?”她担心惊动门外那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声音压得很低。 他没动,更没有回应她的轻唤。 睡的那么沉吗? 骆雪轻手轻脚往他那侧挪近了些,又推了推他。这次的劲道比之前大,还没推两下,就把他直接推下了床。 “岑……”她惊慌捂嘴,警惕往门的方向瞄了一眼。 她往床边爬了爬,探头看被她推下床却连哼一声都没有的“岑寂”。借着窗纱下漏过的一点光,她瞧清了地上那东西的模样。 那不是岑寂,只是个穿着他衣服的稻草人。 怎么回事?大变活人吗? 还是说…… 梦中梦? 骆雪盯着摔躺到床下的稻草人怔了数秒,环顾四周,没能找到小巴。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痛! 不是梦。 门外的尖叫声还在继续。尖锐刺耳,一声比一声厉。 如果这不是梦,那她就是被内鬼盯上了? 骆雪渐渐理清了头绪,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正琢磨应对措施,抬眼一瞧,房间的门被强行破开了。 “砰——”的一声,门框尽碎。 她预感不妙,迅速滑下床以床身作掩,抬臂把住袖箭瞄准门外,做防御之势。 门外扬起了尘,厚重灰黄。雾蒙蒙的,阻了视线。 看不清外头有什么。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那阵飞扬的尘土卷进了屋,那阵血腥味渐浓,危险的气息愈重。 骆雪警觉后退。 贴墙屏息,细察左右。 尘雾慢慢淡化散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血的小女孩。 小女孩趴伏在一具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张开嘴,露出密密的尖牙。她那坏了一只耳的玩具熊与尸体躺成一列,棉絮里浸满了黏稠可怖的猩红。 小女孩正一口、一口地啃食着摁于身下的尸体,连皮带骨,撕进口,吞入腹。 骆雪蜷躲在墙边,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