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红了眼眶,俊浩以为她的一百万只是富贵如泥沙,随手洒下一点的恩惠,只有她自己心里晓得她是卖出了她许许多多的心头好才换来的一笔巨款,她甚至连本来要给李开洋下学年报名的学费和保险费都先腾挪了过来。她自然是没有一两亿去支持爱人的梦想,但正因为她有的不如吹嘘的那样多,她的付出才可贵啊。许可儿怀揣着满腹的委屈流着泪在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俊浩将她知识分子的衣衫脱去,许可儿被他热切又朦胧的眼神一望,自己好似一汪热腾腾的牛奶,将全数的自己泼了出来,交给了他。 许可儿没有留意到,俊浩的手机立在不远的书桌上,摄像头正对着大床。 还有一次,俊浩主动邀请许可儿陪他去见几位创业圈的朋友。许可儿振作了精神,穿上俊浩夸好看的低胸藏蓝色天鹅绒裹身裙,搭配上俊浩为她精心挑选的亮橙色羊绒披肩。 “亲爱的,你真的是把画穿在了身上,”俊浩的赞美格外热烈,他帮许可儿拉一拉本来就开得极低的领子,倒让惯于展露自己身材的许可儿有些不好意思。一场饭毕,许可儿作为桌上唯一的女宾倒像成了一道风味小菜,几个头顶凸凸,肚子鼓鼓的中年男人的目光像胶水一样粘在她半露的胸前。 “俊浩好福气啊”,一位叫黄总的人举起红酒杯看着许可儿调笑,“自己有事业,女朋友也漂亮。我们Chloe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许可儿生平最恨别人问她学历,工作和原生家庭,俊浩比她先开口:“她就跟着我,也不做什么正事,小姑娘嘛,不能太累了。黄总,我们艺术社区的租金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个折扣,我们付款方式可以再商讨,而且您之前说岚这边不涨租,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许可儿感觉一向文邹邹的俊浩在局上好像也换了个人,彷佛跌落了云端,沾染上了烟火气,甚至有对着这些总做小伏低的意思了。她突然有些怀念和老李出席的时光,虽然自己只能去另外一桌坐着,但老李在这种桌上,在这种局里,可是永远朝南坐的。 黄总喝红酒就像河马吞苹果,他不急着回答俊浩的请求,反而是点评起了桌子上的菜:“这种日本河豚的做法不好吃!我之前和几个江苏老板谈地皮,他们带我去江阴吃河豚,红烧河豚加草头,草头比河豚好吃;还有河豚鱼豆腐汤,汤奶白奶白的。”他忍不住将目光再次黏向许可儿的胸前:“河豚鱼最好吃的就是腹膏,古代人就说了,是西施乳,西施乳嫩可酥酪。”桌上的男人们都笑了,酒气、烟味和中年人身上的油膏气将许可儿牢牢裹住,俊浩捏了捏她的手,她也顺从地笑了。 事后,许可儿和俊浩抱怨:“那些老流氓,好讨厌啊,我下次不要去了!” 俊浩恢复了好声好气,一边给许可儿按一按肩膀,一边哄着:“自古红袖添香,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样的美人在我们创投圈那可是比独角兽还罕见的,他们见得少,自然把持不住不老实呢,不过也证明你的魅力呀。我的艺术缪斯大人,你可是让那么多人都魂牵梦萦,独独被我私有了。”然后俊浩给许可儿做她爱吃的巴斯克芝士蛋糕,给她轻声哼唱:“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吃多了斯巴克蛋糕和日本河豚刺身的许可儿觉得胃里寒津津的,加上俊浩最近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一场一场需要她配合的局也让她觉得有些没意思,她怀念起了张冠华拿手的蛋饺和糯米饭。张冠华在银钱上小气,在做吃食上却很大方。金黄的蛋饺皮里面的肉馅都酿了冬菇和马蹄,张冠华的独门秘方是在馅料里加一点猪皮冻,做完的蛋饺扔进白菜粉丝里煮,白菜粉丝都吸饱了肉味;张冠华做的糯米饭是家乡特色咸口,青豆玉米和切碎了的腊肠一起蒸,一口下去是扎扎实实的幸福。样子可以伪装,胃却骗不了人,壁橱公主许可儿给张冠华发去了信息: 妈,你和洋宝在哪里,我来找你们,一起买年货。 张冠华告诉她,他们在李开洋学画画的那个商场,画画机构搞什么迎新会,有免费的礼物拿,有免费的零食吃。许可儿一边笑张冠华本性难移,一边驱车前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也会相看两生厌。许可儿挖出了俊浩文雅外表下种种不够完满的小细节,俊浩也透过许可儿玻璃糖纸般精美的包装品出了桩桩件件的不如意。许可儿美则美矣,却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朋友们聚在一起看文艺片,许可儿像吐泡泡的金鱼一样,吐出一个个哈欠;俊浩说找来了知名艺术家的合作,如果做不好可是犯了渎神罪,许可儿问他什么是渎神罪;他的三脚猫功夫忽悠钱屡屡碰壁,许可儿建议他找自己的师傅算一算,摆个水陆大法事,能招来偏财。 俊浩本来想从许可儿这里东榨一些,西刮一笔,好“上岸”,许可儿做个没名没分的创始人,他做个几年艺术社区就能卖出去套现,最好许可儿的神秘的富贵父母也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在炒币上输的钱和面子都赢回来。可许可儿拿出了第一个一百万之后,大有不再投入的架势,他只好再动脑筋,蠢美人不肯出钱,就用蠢美人做一块肉,换一点实实在在的利好。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蠢美人需要花点力气哄着钩着,之前的圈子也要混,所谓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精神文明。艺术二代们对他来说就是精神文明了。譬如今天下午,姜岁和丁一一要在她们的工作室搞新年派对,他备上了一株橘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