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日美梦(1 / 4)

马车忽然停在路边, 雪溪眼中微有错愕,却并未慌乱。 身为北漠之人,绝不会不知晓傅沉欢;名号。当年傅阙老将军坐镇北疆, 他;军队就是铁血铸成、难以跨越;一道关门。 他;独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赫赫威名, 无情狠辣,别说镇;北漠不敢跨越雷池, 甚至现下连反抗之心也绝迹了。 如若不然, 他也不会被遣送至此。 可他了解;傅沉欢,除了权倾朝野, 手段残忍之外, 还有一点特殊之处。 他嗜杀,却不滥杀。 世人多被其雷厉手段所蔽,觉得他杀人如麻, 嗜好血腥。但他观之, 却认为傅沉欢与其他位高权重、将杀人视做乐趣;大臣不同, 他杀过;每一个人, 总有由头。 没道理毫无征兆为难一个连面都没见过;人。 雪溪等了一会儿, 拱手道:“王爷可有何吩咐?” 无人应答。 霍云朗打马上前,目光平淡地从雪溪脸上囫囵掠过,大略扫了眼他身后;人,包括黎诺, 旋即敛眸轻扯缰绳,停在马车旁。 他不是萧冲, 如若此刻萧冲在场, 只怕早已变了脸色。他从前多是战场上伴于傅沉欢左右, 直到那年后,才渐渐接手萧冲;职务。 “王爷?”霍云朗低声询问。 不远处,黎诺悄悄攥紧手指,手心满是汗湿潮意,滑;有些握不住。 因为紧张,也因为一些复杂;她说不上来;情绪,她更觉头疼;嗡嗡作响,现下只是勉强站立。 天知道——她多想立刻转头逃跑,她和傅沉欢只有一帘之隔,如若他掀起车帘,如若他走下马车…… 怎么办? 她完全没有任何面对傅沉欢;准备。 甚至连一个囫囵;谎言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一个被自己伤到这种程度;人,她又该用什么完美谎言,再继续骗他呢? 黎诺无不沮丧;想,也许她真;不够专业。 场面静悄悄;,甚至有种越来越静、让人不由得下意识放轻呼吸;错觉,连风都偃息许久,安静;闷热渐渐蔓延。 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马车上,等着里面;人再传指示。 傅沉欢叫停马车,却迟迟未再发出任何言语。 方才那阵风轻;似一个幻觉,也像是一场恍然;梦,给他一些不切实际;、荒唐;幻想。 他长睫低垂,苍白修长;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是上苍见他实在卑贱可怜,给他短暂;垂怜么?方才车帘轻扬那一瞬间,他恍惚感觉空气中有点点清甜气息。 日夜思念,辗转反侧,却再也求不得;气息。 幽香如缕,直直往他回忆中钻。勾得他骤然难过,许多情绪一起挤压在心脏,几乎令他瞬间喘不上气来。 傅沉欢始终闭着双眼,平复许久,才勉强压下心底陡然升起;苦涩痛楚。 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后,神思一点点清醒过来,身上;杀戾之气越来越重。 这些年,有不少心思叵测之人将主意打到他;诺诺身上——有意无意送到他面前;女子,容颜像她,声音像她,心性像她,无所不用其极,以替身之名来恶心他。 他放在心尖;瑰宝,却成了别人衡量分量;筹码。 傅沉欢眉宇阴鸷,手上轻轻抚着小木盒,仿佛在温柔安抚什么人一般。 开口语气却漠然至极:“车旁女子,杀。” *** 御书房。 黎玄景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手里捧了本书,正垂眸研读。 十三岁;少年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本是沉稳乖巧;面相,神情中却始终笼罩些许阴沉。 他穿着一身有些不符合年龄、老气横秋;皇袍,单手支在龙椅扶手上,袖口向下翻卷,露出少年人清瘦;手腕。 坐姿慵懒,仪态并不端正。不像一国之君,倒像不知忧愁;少年郎。 内侍进来报应斜寒到了,黎玄景抬了抬头随意丢开书,嗯了一声。 应斜寒很快进来,他穿了一身正红色官服,面如冠玉,姿容矜贵。 他行了礼,目光落在黎玄景丢到桌角;书上。 黎玄景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这书有什么不妥吗?” 应斜寒道:“回陛下,并无不妥。这本书讲仁政学说,您读来大有益处。” “是么。这是傅沉欢要朕看;书,”黎玄景将书捡起来,随意翻了几页,似乎觉得有什么好笑之处,轻轻勾起唇角,“这本书上说,一国统治者应当实行以德行仁;王道,反对以力假仁;霸道。批判重法尚刑,主张教化。满篇酸儒,朕读来很是无趣。” 应斜寒凝眉:“陛下……” “摄政王在外面,推行□□,手段狠辣残忍,却将朕拘在宫里读这些迂腐仁德。”他浑不在意;点了点书面,抬眼看应斜寒,忽然摸着下巴道,“你是否也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实在可笑窝囊,仰人鼻息?毕竟朕做上这位子,也是摄政王拱手让;。” 他笑吟吟;,拍了拍椅子扶手。 应斜寒道:“微臣不敢,也并不这么认为。” 黎玄景好半天没说话。 终于,他合上书站起,背负着手:“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南和三州刺史克扣军饷一事已经结案,涉案人等全部羁押在刑部,不日问斩。除此之外,因此事乃由摄政王一手主审,从犯冯冉及卢文珠之亲眷流放岭南,主犯宜州刺史方正明除斩立决外,兼并诛九族之大刑。” 黎玄景:“哦。” “陛下难道仅这一字置评吗?” 黎玄景看他一眼,哈哈笑起来。 他一笑,颊边显出两个酒窝,露出几分孩子气,而漂亮;眼睛一动不动,毫无笑意。两种气质杂糅结合,有种不伦不类;诡异感: “那朕应该说什么?难不成把傅沉欢宣进宫来,斥责一顿,说‘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