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挤,那空洞的双眼被挤到了额顶。 一时间,他的嘴就占满了整张脸,从那黑洞洞的嘴里爬出一团乌黑的物质,说是物质,却有四肢,更像一只巨大的虫子。 随着那东西爬出来,他的皮囊霎时瘫软到地上,皮囊之下竟空空如也。 “苍了天了,你自己是镜妖,你不照镜子的吗?”叶清影好奇道。 “啊!老子阴沟里翻了船了,竟然被这样的低等妖耍了!”沧何同时愤愤道。 叶年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有妖竟是如此面貌。 她见过的妖大抵都是成型的有人样的,像她娘像沧何像她自己这样,少数没有人型的也一般都是妖兽模样的,比如蝎妖那样。 她睁大眼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新奇地望着那镜妖的真面目,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只是个半了又半的妖,却还有这样的人形,真的谢天谢地谢谢阿爹阿娘。 她一下有点明白为什么言书回当初放了它了。 那乌黑一团竟有一道嘴巴一样的裂缝一张一合,道:“你们以为天下的妖都能像你们一样吗,人妖有别,却殊途同归。人有高低贵贱,妖亦有三六九等,这世间如此不公平。当年我套着流民的皮囊,和小蝶流落到这个黑山镇,所遇之人皆是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人间无财便无他路去。那些人见我身无银两,又背负个木棺材,嫌我晦气,对我瞧都不瞧。” “只有当时这家青楼的一个伙计还算良善,经常施予我粥食,只是他并不知我不吃这些。后来,我决定索性换一身皮囊,找了一个本地腰缠万贯的财主。说来也巧,这财主的皮囊与我百般相配,比我之前套过的所有皮囊都要舒服得多,更不说他的金银财宝,这个人简直就是为我而生。” 叶年年问道:“那财主叫丁重平?” 那镜妖兴许是很久未同其他人讲过如此多话,回答道:“你们打听得挺清楚的嘛。那财主便是时下我脱下来的这副皮囊了,想来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皮囊里的魂魄及五脏六腑全被我吃了一干二净,味道奇差,难吃得很。嘿嘿嘿,我这也算积德行善了。” 原来那丁重平早就死无全尸了,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禽心兽行之辈到头终有得报。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丁重平发的誓应誓了讽刺,还是吃了他的妖说自己在积德行善更讽刺。 叶年年心想,日后出去,定要告诉顾英,这丁重平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她终于可以放过自己,翻过过去,不再被凄惨的半生所禁锢。 叶年年冷笑道:“笑话!这丁重平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套在这样的人身上,说要与你的小蝶姑娘双宿双飞?” “皮囊嘛,多的是。等我们离开这里,换一副便是了。”那镜妖不在乎道。 “这么舒服你还舍得脱呢?你觉得和这皮囊相配,八成是因为你们都是作恶多端之流,没准你套在幻境中那三个猪头身上更舒服。”叶清影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你竟敢把我同那三个恶人相提并论。等一会我的小蝶醒来,便让你一个人生生世世困在幻境中,叫你体会小蝶的痛苦!没有那狼妖帮你,你再清醒,也逃脱不掉!”若那一只乌黑大虫般的镜妖仍套着人皮的话,现下肯定是一副凶相毕露的脸面。 只是此刻它乌黑一团俯伏在地,说出来的狠话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他提到“我的小蝶”时,沧何的脸已一副铁青。后面听他又提幻境中事,沧何登时勃然大怒,未等镜妖有所反应,沧何几乎是闪现在那镜妖眼前。 虽有屏障保护,但那镜妖还是被随之而来的沧何野兽般的威慑力吓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那屏障却似乎是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两边分隔在了不同的空间,在沧何这强大爆发力的冲撞下,也几乎没破坏这屏障分毫。 只见沧何“刷刷”瞬间化成数道雷电般的影子,利爪的寒光随之闪现。一道屏障顿时哗哗破碎,却忽而又升起另一道。 如此反复,沧何最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