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小路往内院走,沿途经过几间下人房间,破旧的窗门都敞开着,明明没风,却有时突然“吱呀”几声响。 叶年年和叶清影紧紧跟在言书回身后,生怕随时会有一个个没有脸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言书回道:“小心了,有妖气。” 叶年年和叶清影凝神镇静,如若是妖,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越往内院走,妖气就愈发深重。 “你们有没有听到箫声……还有琵琶、琴音……”叶清影轻声说。 她话音刚落,霎时间各种丝竹音乐声便由远及近响起来。 叶年年只觉眼前一道刺眼光亮豁然一闪,眼睛本能地闭上,待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才发现四周已是一片灯火辉煌。 她急忙看向身边二人,见他们安然无恙,不觉松下一口气。 他们还是站在往内院一条小路上,只是光景却与方才有着天差地别。 四周亮堂堂的,院中景致不再破败不堪,凭空多出的小厮丫鬟来来往往,均在各自干活,竟没有人注意到这三个可疑的大活人。 他们望向来时路,两边屋子房门窗户都完好无损,干净整齐地紧闭着,连那厨房的屋顶,都生出袅袅炊烟。 三人并不言语,依旧往内院走去,迎面而来的丫鬟小厮竟也似瞧不见他们。 内院约莫是姑娘们的住所,装潢相比后院精致许多,此刻却一个人也没有。 再往前走却是一片幽静别致的园林。假山池塘凉亭一应俱全,那池塘中几株夏荷还在深邃乌黑的池水中盛开着。 如果没有树上、假山、石桥上都挂着的小红灯笼,以及五颜六色的轻丝帷幔的话,这园子也可当得上高雅。 叶清影忍不住道:“这品味实在不可。” 他们穿过石桥,绕过假山,走过石子小路,丝竹音乐声渐渐清晰,乐色婉转柔情,不知叫多少人醉生梦死。 三人只当走在幻境里,见所遇之人皆看不见他们,便不再躲躲闪闪,大大咧咧往前厅而去。 既不知这妖为何又设此幻境,便前去瞧瞧。 他们一绕过前厅,满楼红袖便一应印入眼帘。 香帷风动入花楼,缛彩繁光尽幽兰。 这个十足彰显着“风月”二字的地方,应了顾英说的“云绍坊只是一家青楼换了个招牌”。 然而,眼前一幕还是令他们不解。 只见前厅的客人有男有女,大多是文人雅士,也不乏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均安坐于檀木座椅上,只有少数几人未有位置,堆站在门口处。 小厮丫鬟服侍着客人倒酒吃茶,却一个青楼女子未见,只有正中央一个大台两边,有几名乐师弹奏着各种乐器,大台中央空空荡荡,台下客人却如痴如醉。 他们三人正站在那群站客旁边 。 “这云绍蝶舞果然名不虚传 ,今日能够一饱眼福,当真是荣幸之至。”其中一站客突然说道。 那站客话里是在夸赞,但那语气一板一眼,仿佛只是戏台上新手的戏子,只是念出台词,毫无感情灵魂。 旁边一人又一板一眼附和道:“小蝶姑娘舞姿风采,当真天下一绝。” 言书回轻轻叹了一口气。 叶年年和叶清影还来不及给言书回扔过去个问号,方才那道刺眼光亮骤然一闪,眼前的场景忽地又转换了。 还是在前厅,但音乐声已经停止。 刚刚那些宾客、乐师、小厮、丫头等又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两个下人,正忙前忙后在打扫卫生。 “什么情况?”叶清影低呼一声,和叶年年均是一头雾水。 但言书回却一声不吭,静静看着此间发生的事。 此时三个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进来,吵着闹着要见小蝶姑娘,小厮们拦也拦不住。 而后从后院走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将那三个肥头大耳的人狂揍一顿。 那几个彪形大汉是下狠了手的,揍得那几个闹事的客人哭爹喊娘不停求饶,也依然没有停手。 饶是闹事的客人,打几下赶出去便得,却见那几个彪形大汉只是没有感情地拳打脚踢,越发狠厉,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他们脚下的三个人此刻已经血肉模糊,晕死过去。 一个丫鬟不急不缓走过来,见此场面依旧面色如常,波澜不惊道:“不要打死,丁老爷吩咐将他们拉去喂狗。” 整一幕就像是临时搭起的戏台,演员都只是按部就班地演出动作,念出干巴巴的台词,让人觉得假之余,又一阵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