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叶年年和言书回很快就走到西凉亭。 皓月高悬,微微细细的风轻轻吹过,将银白的月光和点点星光都吹落进西凉湖面。远远望去,湖水与天边交接成一线,静谧得宛若一幅美丽的画。 西凉亭果然早已站等着一人。 “笑红尘”里那玉容花貌的琴师见他二人前来,也不急着开口,只细细观察他二人相貌,稍稍过了一会,才轻轻呼了一口气,似放心下来。 不等叶年年和言书回发问,那琴师便问道:“请问二位从何而来,可是近日才入镇?” 叶年年如实回答道:“我们从南幽来,昨日才入黑山镇。我叫叶年年,这位公子叫言书回。” 琴师闻言,难掩喜色,问道:“二位一路而来可有何异常?” 言书回干脆利落回答道:”未见异常。” 顿了顿,又直言道:“明州去年无水祸,一路而来未见难民。” 那琴师不料言书回竟如此开门见山,乍然之下脸色惨白,又自问道:“果然是这般吗?” 但见叶年年点点头,一旁言书回神情淡然,两人眼神沉静,像湖水般澄澈明净。 琴师似大梦初醒,恍然道:“二位请不要见怪,烦请听我细细讲述。” 天阶的月色凉透如水,琴师的故事像一首如泣如诉的乐曲: 我名唤顾英,自小在明州长大。 因为相貌姣好,在明州小有名气,一家女,百家求,媒人踏破门槛,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我十七岁时,父亲做买卖结识黑山镇的商人丁重平。 彼时他为人刻苦老实,有上进心,待我又是关爱有加,万事以我为先。 我父亲见他买卖做得好,又温文尔雅,文质彬彬,便将我许与他。 丁重平欣喜若狂,握住我的双手发下誓言:与卿生死相依两不忘。 我到现在还记得,某一天,春和景明,万里无云。 丁家摆起丰盛的酒宴,八台大轿娶我进门,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红奁铺地。 天地之间流光溢彩,仿佛都在为我觅得良人庆贺。 婚礼上,乐声婉转缠绵:“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父亲颤抖地牵着我的手将我交与丁郎,娘亲泣不成声:“儿啊,你幸福便好,幸福便好……” 婚礼后父母兄弟便回明州去了,天地万物间我只余丁郎一人了。 在这陌生的黑山镇,有丁郎我便万事不怕,他既是我的爱人又是我的亲人。 新婚二年,我与丁郎恩爱两不相疑。 他不嫌起早贪黑出门做买卖的辛苦,我亦不辞打理繁重家务的辛劳。他若出远门,必定三日内赶回,一日不见彼此,便思之如狂。 一次丁郎做买卖失败,钱财如流水般而去,四望惨淡,愀然以悲。幸得我娘家人出手相帮,我亦拿出贴身嫁妆和勤俭持家节约的钱财,方才共度难关。 丁郎感激涕零,握住我双手对我道:“娶妻如此,丁某三生有幸。有生之年,丁某定不负汝,如若负你,丁某死无全尸。” 当日誓言仍犹如在耳,过往也皆历历在目。 可原来那丁郎,竟是中山狼,得志便开始猖狂。 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变得那般面目全非。只怪我其实一直未曾看透,也许他本身便是如此卑劣无耻之人。 第三年,随着生意渐渐好起来,我们越来越富裕,他不归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那时我还太傻,为他找了很多理由,他定是被各种事情拖住,才不得归家。 我自己也时刻反问自己,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哪里做得不好。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我们便还能如从前一般恩爱。 没有用,他不再柔情蜜意,也不再待我如初,与我说话看我都是充满厌弃。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也记不清了,你说到底谁是谁的对,谁是谁的错,谁又说得清楚。 终于有一次我质问他,他竟对我动了手。 我看透了,相看两相厌,人又何必这样绑得你死我活? 一日,他在外头的相好寻上了家,在家门前大闹一场,那丁郎却说只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叫我不要惹是生非。 我心灰意冷,求他一纸休书放了我。 他戏谑看着我说:“休了便休了,如今你还当自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