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回来的好快。”琳琅丝毫没觉得自己字多不写的行为造成了多么大的误会,她拉着唐至音直奔地上的伤患。 将事情简单讲了一下,琳琅道:“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接下来我们不方便带着他,师姐你看能不能先把他带去佛寺安置。” “等会再去,”唐至音木着脸,“灵力透支了。” …… 稍作休息后,唐至音任劳任怨地将伤患带走了,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在附近盯梢的云雾生匆匆赶了回来。 “慈悲岭的人在收拾东西,恐怕是要再次移动了。” “给师姐传讯,”琳琅手持符笔,蘸上了殷红的朱砂,“待他们下一次安营扎寨前,我们便开始行动。” 带着凡人赶路自然多有不便,即使慈悲岭有法器辅助也必要停下来修整,这一路上他们都顺风顺水,恐怕,早已忘记了警惕为何物。 * 许采薇回去时,便发现村民又少了四人。 她将采回来的草药简单炮制后架上了小火炉,树枝混着草杆,燃起的灰白色火焰缓缓向四周飘散,她屏住呼吸,装模作样地看了会火候,才起身走向了营地外。 那里有三具残破尸身,只有三具。 许采薇心下一颤,在察觉到黑衣人的注视后,连忙垂头,将一切情绪藏于阴影中。 不见的那个孩子,似乎叫小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小顺是他母亲改嫁带到雨峰村的孩子。 许采薇避开残破的尸身,一下一下地挖着脚下的土地,落叶归根她暂且做不到,只能尽量让他们入土为安。 红蛇含毒,这三具尸体被咬过的地方都泛着黑紫,她避开这些伤口,简单地给他们做了个检查,果然——致命伤都在左胸。 小顺只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心脏长在右边。也就是说,只要他没被红蛇咬,那被救走后存活的可能性很大。 替他们收过尸后,火炉上的药也刚好熬好。 火还在燃。 许采薇盛出一碗药汤,端着进了身后的帐子。 帐子里仅有两盏灰白灯光勉强照明,村民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空洞。一进去,许采薇便闻到一股熏天臭气,他们吃喝拉撒睡全在此处,除了她,甚至没人能出去呼口气。 再往里走,隐约能听到一个沙哑的女声,哼着不知从哪学来的乡野小调,这便是此处除了呼吸声外唯一的声音了。 “王婶,来,吃药了。”许采薇端着药碗,半跪在一个妇人身前。 王婶久久地凝望着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滚,滚开,不要碰我!” 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帐子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哭声,不过短短几日,就连幼童都学会了无声哭泣。 药碗被王婶碰洒,许采薇的手背上登时出现一片红印,她柔声劝道:“王婶,不可以怕吃药,吃药了病才会好,小六还等着您回家呢。” 王婶闻言停下尖叫,歪头看着她,神态几乎像个孩子:“真的?我吃完药就能回家了吗?” “对,只要乖乖喝药,将身体养好,总能回家的。”许采薇的眼圈不由得有些发红,小六是王婶的孩子,是为她那场冲动的逃跑,付出生命代价的人。 旁边的小调也停了,那个半瞎的妇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般,哈哈大笑:“王二妮,你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怕吃药,羞死个人咯。” 她快活的样子和这里格格不入,她也是这森森鬼蜮中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而这,却是因为她的精神本就算不得正常。 …… 许采薇端着空药碗出来,又进去将帐子里的排泄物运了出来。每到这时监视她的人都会离得远远的,似乎看她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简单刷洗后,她一回去便发现慈悲岭的人已整装待发,炉子里的火,也不知被谁熄灭了。 许采薇沉默着将火炉中的碳灰倒了出去,然后将火炉收进了自己空空的介子囊。 碳灰之下,压着的是几片未完全烧尽的草叶。 缠丝草、霜鬼叶、草乌…… 慈悲岭的人已闻了这些烟雾不知几日,得益于厚重的帐子,雨峰村的村民还算是安全。 接下来,只差药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