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戈回来时刚好开宴,她被安排在右侧上首位,另一边就是主坐,主次地位上力压一众贵女。 不过对于一个刚到京城,尚未融入贵女圈子的闺阁小姐,一上来就把她放在客座首位,这不是明晃晃的靶子吗? 凌戈看了看自己端坐在自己右侧的楚玥,余光望向坐在主位上笑意融融的一老一小,心下低嘲:连女主都屈居自己之下,这群人还真是不怀好意啊。 一个是皇帝钦点的太子未婚妻,容貌娇艳却是个草包,另一个是太子钦慕之人,宛如谪仙且颇有才情,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仿佛日月同天,不自觉就吸引了大众的目光——虽然不少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偷偷打量。 两人的方桌被特意放得比常人近一些,凌戈干脆又朝右边偏了偏,于是和楚玥挨得更近了。 宴会开始,福安公主说了几局场面话,就离席将主场交给了年轻人,接下来由云熙公主主持宴会。 既然是场隐性的相亲宴,少男少女们总是要有互动的,于是少年郎们在园中以风、花、雪、月、春、夏、秋、冬作画,贵女们则在院内以同样题材作诗行酒令。 案几上除了糕点还备了一壶清酒,如果是作不出诗或者作得不好,则要饮酒做罚。 酒令起始,一个少女自告奋勇地从签筒中摸出一只雕花象牙签,签上刻着“花”字,其下又题了一行小字:艳冠群芳。 少女眼神亮了亮,张口颂出四句简短诗文,口齿清晰流利。 这首小诗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但胜在韵脚和谐,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之后轮流抽签,那些诗作或惊艳或平淡,众人各有所出,竟然无一人落下错处。 酒令很快行过主座落在凌戈面前,她伸手抽出一根象牙签,签底雕着的是一个风字。 风啊,她莫名想起一句诗词:大风起兮云飞扬。 在哪里听到的这零碎诗句她也记不清了,但总归也不是她作的。 她通读史书,喜看游记,又偏爱兵法,唯独对这诗词歌赋提不起兴趣。 反正她此次也不是来和楚玥争那才女名头的,便把签子又丢回签筒中。 凌戈对众人悠悠一笑,说道:“不会,确实该罚。” 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清酒漫过舌尖,她微微蹙起眉头,清酒浓度极低,酒味寡淡,如饮白水。 喝惯了烈酒,这宴会上的清酒实在没什么滋味儿,她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这酒令一路都行的很顺,偏偏在凌戈这里断了连续。 众人欲借作诗令凌戈出丑丢人,她虽作不出却回答的坦坦荡荡,又爽快地认了罚,脸上看不出丝毫难堪愧怍。 所谓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样一来,暗搓搓等着看凌戈丑态的众贵女反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既然认了罚,就没了刁难的理由。 眼看那签筒要被拿到下一桌,主座上的云熙公主突然出声:“这次宴会隆重需要罚得重些,你那杯酒没喝完可不作数的。“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是来挣名声的,所谓的处罚都是意思意思,云熙公主在这方面做文章就是明晃晃的找茬了。 不过凌戈懒得搭理云熙,她端着酒杯倚向楚玥,笑道:“我不胜酒力,楚姑娘可否帮我饮了这杯酒,免了这责罚。” 她凑近楚玥,语气熟稔自然,仿佛两人是多年至交好友一般。 凌戈的靠近出乎意料,好似呼吸都落在了楚玥的肩头,她微惊,然后就有略略低沉的声音传入耳际,似潺潺流水漫过心头。 她不由地看向凌戈,结果凌戈蛊惑一般的笑容顷刻间撞入她的眼底,让她呼吸一滞。 楚玥的目光倏尔飘向别处,却抬手接过凌戈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凌戈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她从楚玥手中拿回空酒杯,道了声谢,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回桌旁,仿佛刚刚的所作所为甚是寻常。 见了这一幕,园中在座的贵女集体沉默没了言语。 这......两人关系何时这么亲近的? 再者,两人同杯共饮,虽然都是女子,但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道道目光不断地在二人身上徘徊打量,众人这才发现,两人不光位置相邻,且都身着白衫。 楚玥着白衣时出尘脱俗,犹如云端仙子般飘渺孤高,让人见了想亲近,却又只敢远观。 今日凌戈同样身着白裙,样式只能算是简洁大方,甚至此时她的姿态都不算端庄,可是她就这么随意地坐着,却无人会把她和任何不雅之词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