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家店却是开在城里,在王爷眼皮子下,在横穿西城门到东城门的路上。白日里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么多,他们还是这般有恃无恐,”景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仍旧维持这么个暧昧又克制的距离,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别看我们被讹了那么久都没人报官。若是真将官府的人喊来,你再敢动了手,马上被麻绳捆着压去衙门口的就是我们了,没准还是衙役亲自押送的,老爷都保不住。” 瞧那群人行云流水的配合,必定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景柠不信先前被敲了竹杠的人里没有报官的。 麻子脸他们如今仍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官府对地痞无赖放任自流的意思多少可见一斑。只是不知道是官府尸位素餐懒得管,还是说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结。 赌不起这个可能性,索性直接往最坏的方面想。 “你是说,官府里的人也……”李尔瞪大了眼睛,他也不是没听过颠倒黑白、鱼肉百姓的堂官,可再不济也是和乡绅地主勾结,从未见过要从地痞无赖处分得一杯羹的,更何况还是在王爷治下,如何会容忍这等国之蠹虫? 傻小子就是好骗,景柠微微一笑,开始画饼:“王爷也有王爷的难处。我倒是有一计,不仅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还能让你将他们揍趴下了再拿麻绳一捆,扔到衙门口赚笔赏钱。” 提到赏钱,只知道缓慢地僵硬点头的李尔顿时来了精神:“属下一切听由云姑娘指使!” * 天色渐晚,钱袋也渐扁,手中提着的东西却是越发的多。有些不好拿的,一位好心的摊主找来红绳将它们绑好,挂在了李尔身上,走起路来砰砰作响,与年画上赐福的仙认颇有几分相像。 一路上不少引得不少人回头,更有小娃娃跑来摸摸抱抱要沾沾“福气”。而李尔只觉得自己像一头被骗着苦哈哈拉磨的毛驴,眼前挂着根胡萝卜,屁股后是鞭子。 苍天啊,到底谁编出来王爷与王妃夫妻不睦的传言,他回去一定要打死他!依他看这两位何止是心意相通,赞一句狼狈为奸啊不,郎才女貌都不为过,这般攻心为上的惩治手段绝对师出同门! “姑娘留步。”一位长相粗犷的陌生男子不知何时拦在了他们身前,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只盼着早早回到府上将这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速速摘下的李尔瞬时护在景柠身前,犹如被激怒的猛兽狠狠瞪着对方,大有要拼命地架势。 男子堆起满面笑容:“姑娘通身贵气出手不凡,想必与在下的小店颇为有缘,不知可否请您移步呢?” 景柠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想来不是正经生意吧?” 男子笑容僵了一瞬,正要开口解释,景柠又道:“当街吆喝的不少,拦客却没见识过。也罢,就当开开沿眼界了,请吧。” 见男子愣在原地,景柠出言催促:“黑店宰客也讲究个巧言相骗、手法相欺,您这样空手套白狼可就是打劫的了。” “.…..”不是说这小娘们儿颇为正经吗?他还准备了一肚子反咬她血口喷人的撒泼话,结果这肥鱼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男子心思百转,维持住了勉强的笑意,领着两人到了街边一处陈旧的木屋里。 店铺不大,却满室狼藉。 地上厚厚一层尘埃,放置小物件的木架斜倒,包裹货品散落得到处都是。 男子将两人迎进店,招呼着他们落座后“嘭”地一声合上门,噗通跪地开始一抹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自己坎坷的半生。 男子名叫陈谷,原是外乡来的。父母种了一辈子的地,听他说要来此地做些小生意。竟是瞒着他将家中的几亩薄田卖了,帮他盘下了这间铺子。 原本的生意虽不算红火,但也能养家糊口,陈谷不仅将二老接了过来,还娶到了本地媳妇,生出了大胖小子。 可若想财运傍身,天赐人和缺一不可。自他生意有了气色,兄弟阋墙、好赌成性的泄财之兆也接踵而至。 先是家中二弟为讨房媳妇儿求了他这里,两人找了位当地享有盛名的“活神仙”问了一卦。 自家二弟倒是听话,日夜不休地虔诚跪拜,明明白日里还要下地干活却为了“活神仙”给的规矩日日斋戒,不沾荤腥,甚至在田间晕厥过几次。 然而满打满算一年过去,不仅没讨着媳妇儿,还在邻里乡亲间落下个“体弱多病”的话柄,成了笑料不说,农间得闲了想到别处找个活计都做不成。 “我二弟是个脾气暴的,那年冬日里拎着砍柴刀就上了活神仙家的门,”陈谷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在脸上抹了好几把才哽咽着能继续说下去,“我听说时也急得要死,还没赶过去呢,二弟他就回来了。若那活神仙是个愚弄乡亲的骗子,二弟
桃花(七)(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