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作为长辈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较起真来了?说话还这么没有礼貌?”姜母被时星然的话激到,嗓门陡然大起来。 黎记淮跨步上前,双眼中正酝酿着一场风暴。“我们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正常交往,并不涉及任何能称得上是“道德败坏”的行为,请注意你的言辞。” “女性的作风和品格,恐怕不能根据无端的联想和猜测来进行评判。” “妈,你说了什么?”姜远冲上来拉住姜母,急切地问道。 “我不过是说……”姜母去往下扒姜远拉着她的那只手,觉得他大惊小怪。 时星然打断她的狡辩,冷声道:“姜远,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的那个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 姜远瞬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拉住姜母的那只手无力地滑落,他懦弱的背叛被她知晓。 “还有,我只是你的女性朋友,不是你的女朋友。我的感情问题轮不到你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来插手,包括你。” 轰隆!瓢泼的大雨倾盆落下,冲塌室外遮挡阳光的篷布。 “星然,对不起。”姜远将姜母往后拉,用身体挡住姜母的视线,低声下气地道歉。 “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我错了。我家人说错话、做错事是我的责任,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姜远一个人的身体,挡不住姜父及姜母两个人,时星然无法忽视掉他背后的身躯。他们是他身后的助力,同样的也是他背负着的重担。 时星然看向窗外的雨幕,没带伞的人们在雨中奔跑,急着去找能躲雨的地方。 她好像也没带伞……“黎记淮,我讨厌下雨天,我们回去吧。” “我们回家。”手被有力的手握住,她跟着黎记淮走出这家店,没再去管身后的纷纷扰扰。 坐上车后,时星然系上安全带呐呐道:“抱歉,这次害得你又没能买到家具。” “在店里的时候已经挑到了合适的,并且已经在官网上下完单,所以不必道歉。”黎记淮没有系上安全带,也没有发动车辆。 “你上次在教堂问我是不是同情你,是因为刚才那件事吗?” 时星然垂下眼眸,“我不希望被别人同情。” 更不希望被别人伤害…… 肩膀忽然被揽住,时星然连人带着安全带都被往前拉,直愣愣地撞向黎记淮的胸口,被抱了个满怀。 “我不会同情你,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你。”他的声线是沙哑的,像是匿着无奈的哀伤。就算是被她拒绝时,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难过。 安全带的力量将时星然往后扯,想让她远离他的怀抱。时星然被勒得难受,难受得想哭。她紧闭着双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黎记淮,如果我们能再早一点相遇就好了。 这个安全带其实是在护他平安,只要时星然离开他,那就能降低他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黎记淮,我好疼。”时星然僵持着身体,没去回抱他。 那股拉她向前的力量消失,黎记淮松开怀抱。时星然被扯着后退,就像是碰到买不起的玩具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被家长强行拖走的小孩。 现实的种种正警告着:你得安分地待着,你没资格去肖想。 车辆行驶在大雨中,玻璃窗上的景物被虚化,甚至有种模糊掉时间边界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黎记淮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那天,那时候她还盼望着早点下车。 “开慢点,注意安全。”可是这次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可惜无论再怎么拖延时间,这条路终究是有终点。时星然面前的抽屉被打开,那把黑伞安静地躺在里面。 “我送你上去。”黎记淮松开安全带,准备去拿那把伞。 “我一个人上去就好,同撑一把伞两个人中总会有人被淋到的。”时星然抢先拿起那把伞,黎记淮小区的停车场在地下,不会被淋。 时星然打开车门,笑着往黎记淮的方向望上一眼。“我回去了。” 伞很大,能将时星然护得严实。她撑伞走进雨中,沉重而密集的鼓点奏起悲歌,地面的泥水溅到裤腿上,弄脏她米白色的裤子。 在大雨中行走是件困难的事情,腿上被灌了铅一样、走路越来越慢的人停下脚步,撑着伞缓慢地转过身。抱着侥幸的心理,她看见黎记淮的车还停在那里。 车前窗的雨刷器来回滑动着,在模糊与清晰交错的画面里,朦胧的玻璃中映出黎记淮的脸。他正朝这边望过来,始终注视着她。 黎记淮,你的伞破了,我的脸上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