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手指用力地抓住她的身体,像是害怕失去她一样。 他的左手手腕处好像有伤疤,皮肤上的伤痕似乎是要挣扎着往上爬,去触碰怀里的那个人。 膝盖处染上灰尘,裤脚也被压得皱起来,昭示着他的慌乱。 她不知要怎么去形容,她觉得自己看到了沉重的情感,那是她不可衡量的重量。她思索了很久,慢慢地打出一句话。 “一个心有残缺的人,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经过一番检查和盘问,最终结论是时星然作息紊乱、营养不良,外加身体脆弱。她吊完几瓶水后,带着一大包药被黎记淮抱回车上。 在医院的这几个小时,他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听。她已经有力气正常活动,还是被提溜着抱了一路。 说实话,她有点难为情。 “黎记淮,待会儿下车了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走路啊,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车厢内很安静,很明显第一轮的谈判失败。 她伸手抓住黎记淮的衣袖,试探地问道:“那我们做交易行不行?” “好。” 听见他熟悉的回复,时星然喜上眉头准备抛出自己的条件。 可黎记淮先她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以后我给你发消息,你都必须要回复。” 看来他是记仇了,之前时星然都不理他,也不怎么回复他的消息。 线下丢人跟网上尴尬这两者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清的,这桩交易就此达成。 只是黎记淮放心不下,非得要送到她家门口。时星然的药被他拿在手里,半点都不让她碰。 破败狭窄的楼道挤着两个成年人,时星然抬头去看黎记淮的脸。她的世界朴素而荒凉,他可以随时离开。 那个人用行动回应她,她的右手手腕被黎记淮的左手托起,给予她支撑的力量。“走吧。” 楼道里响起缓慢而低沉的脚步声,每一层的声控灯在他们转弯时适时地亮起,洒下朦胧的光。 粗粝地面的发麻的触感在脚掌漫开,腕间温柔的力度支起她的胳膊,让她有种他们两人正在共舞的错觉。 她家门口电子门铃的按钮处闪着光,黎记淮将药递给时星然,嘱咐道:“你先进去休息,我待会儿回来。” 时星然进门放下药,煮上一壶热水。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 “嗒!”水的温度到达临界点,把手上的开关跳动。 她伸手握上把手,壶内的水不安分地躁动着。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跟着沸腾,呼隆呼隆地摇晃。 “有人在按门铃。”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门铃声响起,时星然开门见到满载而归的黎记淮,双手都提着东西。 沉甸甸的袋子被塞到她手里,黎记淮站在门外说道:“吃完饭早点睡。” “明天还要去上班吗?” 被黎记淮提醒后时星然才想起明天又是周一,她郁闷地点头。“嗯。” “那我明早来接你,不许拒绝。”说完这句话的黎记淮反手将门关上,双手提着东西的时星然就这么被关回自己家里。 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她将东西放在桌面上,是刚买来的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一些伴手礼。她翻开礼品袋,里面有hotel chocolate 巧克力、黄油饼干和花茶。 晚上十点,黎记淮发来消息:“早点睡。” 而这次,他的消息有了提示音。 托黎记淮的福,时星然比平日要晚起,大概是这几年来她睡得最久的一次。 “喏……给你。”时星然坐上车,从包里拿出牛奶递给黎记淮,是她家里常备的那款。 她现在能给的太少,她能想到的且立刻能给出的只有这个。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沉静的眸子里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亦没有出声说话。 “不喜欢吗?”那瓶牛奶突然变得很重,时星然将手往回收。 堪堪往后挪开半寸的手腕被一把钳住,“既然给我了,那就不能再收回去。” 黎记淮拿走牛奶,松开钳制的手。时星然快速缩回手,刚刚被握住的皮肤仿佛被烫出印记。 “前面路口停下就好。”临近公司,时星然让黎记淮在稍远处的地方停下。 “怎么了?”导航上显示还有一段距离,而且目的地那里有停车场。 时星然装作洒脱道:“我辞职了,待会儿被公司其他人碰见,可能会说我是傍上了大款才离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