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造出褶皱,这房间内除她之外没有别人。 幻视、幻听,已经融入了她的生活。偶尔她也能体会到幻触,这些症状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床头柜上的手机被拿起,解锁后的主屏幕上只有一个应用:相机,强势地占据核心地带。 她站到门口,打开相机对准门把手的位置,拨动倍数放大画面。衣架正牢牢卡住空隙,木质的纹理清晰可见。 这说明门确实被反锁了,她退出相机后顺手定好明早的闹钟,关掉大灯倒进被窝里。 夕阳悬挂于天边,明黄色的光芒染上嫣红,透过遮掩的云层打在深秋的泛黄的树叶上。叶片在风中晃动,悠悠地下坠。 地上堆叠的落叶上映出人影,时星然站在树下沉浸于美景中。 云层被风吹散后,太阳露出全脸。她打开相机对准夕阳,想记录下此刻美景。 手指按上快门,相机却突然卡壳。她焦急地反复按快门,手机屏幕硬是没有丝毫反应,陷入死机状态。 怎么回事? “滴滴滴滴……”整个画面顷刻坍塌成碎片,闹铃声将她从睡梦中拉出。 又是这样,她在梦中从来都没能拍下一张完好的照片,总是会遇上各种问题。例如手机直接死机,或者是相机永远定住。 梦境和幻觉都由她混乱的意识打造而成,梦里大脑的认知限制致使她无法拍照,于是她也试着用相机来检验自己的幻觉。 那些幻觉在相机状态下会出现模糊不清的现象,有时会直接消失。 这是她这么多年摸索出的、对自己适用的判断方式,也是她唯一能分辨现实与虚拟的手段,所以她的手机几乎不离身。 而为了防止大脑慢慢地模拟出画面,致使这个方法不适用。她会随机调倍数,打断自己的思考。 8点45分她到达了二楼的餐厅,拿完早饭找个角落坐下时,瞥见昨晚的那个男人正坐在餐厅的另一角。 等到用餐快收尾的时候,他正好往这边走来。 邻座的中年人欣然站起身,“黎总,真巧啊,能在这碰见你。” “马总,别来无恙。”男人礼貌性地握手,身体却没有半分前倾。衬衫严丝合缝地扣起,气质温润而疏离。 时星然收拾餐具离去,与他擦肩而过。“今年的马拉松大赛黎总还会参加吗?” “当然。” 周末酒店的人比较多,走廊上有几个乱跑的小孩,应当是从餐厅里偷溜出来的,她几乎是躲着他们在走动 。 只是有个男孩硬是莽撞着冲过来,她匆忙后退闪避。不料背部撞上带着软度的墙,手臂亦被拦住。 “不好意思。”时星然扯开距离道歉,仰头又看见了那张清俊的脸。 男人低头轻笑与她对视,若有所思的眼里透着含义不明的光芒。“时星然,好久不见 。” 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好似包含了厚重的眷恋。 最近十年内她都没有见过与他相似的人,她根本记不起这个人。又何谈好久不见? 他若真的认识她,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来与她打招呼? 那么,他很有可能也是幻觉。 “好像有点晚了啊。”“差不多差不多。”开门的哐当声与他人的交谈声不合时宜地到来。 两步外的电梯口涌出一波人,人群的喧闹陡然加重她的负担。她扫视人群后又抬眼看向他,她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她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于是直接忽视掉这个人的存在,径直转身离开。 电梯门紧闭,层数显示为1。 她抬手去戳按钮,背后闯出的大手抢先扣上按键,一整个全部盖住。 “时星然,我是黎记淮。” 这个名字敲响回忆的钟,轰隆的钟声震撼力十足。掩埋在心底的记忆虫应声爬出,密密麻麻地啃食她的神经。 上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还是在十一年前。 他是她高中时代从未成功翻越的高山,永远也无法超越的第一名。 只是某天下了大雨,她便将这座山移走了。 纵使内心深处掀起惊涛骇浪,她也得维持表面的镇静。 “哦,好久不见。”时星然头也没回冷冷地回应道,摆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旧友重逢对她而言,算不上好事。这代表着她要亲手切断彼此的联系,以防牵扯过深暴露自己的“怪异”,招来更多的危险。 她害怕遇见从前的那些人,特别是曾经深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