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中生有,谎报灾情,以求朝廷救济贪墨赈灾银两,变卖赈灾的粮食,甚至将粮食折合成银子以买卖官爵,其罪行之恶,牵涉之广,朝臣侧目,举世哗然。 从驻军大臣到各地的官吏,再到下边的吏胥,层层查明下来,到了月末才算是陆陆续续清算完毕。朝廷派来接手的大小官员大部分也都到了辖区。 其中肃清吏治,整理各自辖区内务皆不一一赘述。这一场料理下来,待到桑榆一行人回转京城,卫所二门院中那棵几人合包的粗大银杏树已是金黄满地了。 吴忧这会儿已经不急着去胡家的铺子里边儿找老胡去诊脉开药了。 陇地震荡了数月,她就处在风暴的中心,却没什么感觉。不过每日操心些吃吃喝喝的事情。有时候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只埋头于纸笔之间,有时候还要熬到深夜。 那段时间桑榆也不清闲。红鹭和简宁夏言进进出出,带回来无处的消息,播撒出无数的任务。他们做的事情吴忧知道,可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是有心,桑榆也不会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跑出去。 其实夏言跟她透了一点儿。这屋子里暗卫是一直守着的。从那以后吴忧出去胆子也大了些。即便是知道有人跟着,倒也很能接受,以她自己的身家,怕是请不来这些护卫。 不过她一心只想着银子。买药只有搞钱这一件事情了。人有了奔头,和从前得过且过的形状相比,竟是勤奋了十分。 有时夜半深熬,她和桑榆一人占据了一张桌子,都是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秋毫无犯。还别说,这数月下来攒下的画轴,倒真是足以让她挣上一笔不少的润笔费了。 连红鹭都啧啧称奇。他一向不大看得上类似于画画这类东西。跟他的长相不符,时时以爷们自居。自然对水墨花鸟美人图一类,乃至山水风情都没什么兴趣。 有那些鉴赏的功夫,还不如去跑马场跑几圈来的痛快。 可吴忧的画偏偏入了他的眼。吴忧也不大管他,只要不弄脏她的画,他好奇的戳一戳摸一摸,也不去管他了。 吴忧看着街面上车水马龙。集贤斋的招牌一如既往被擦的一尘不染。忍不住裂开了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京城,吴小爷回来了! 头一件便是要将从平阳府带来的画稿交割清楚。 掌柜的见她消失数月都不见人,如今又突然回来了,虽然有些诧异,不过做生意么,自然只有银钱上的计较。况且青山先生的名号一出,那画儿自然好卖。 她虽然比不上有人特意约稿所挣的金钱,但是量大从优,也不差了。 吴忧倒也没工夫跟掌柜的计较那几两的差距,她急着回青云巷呢。那里怕是成个筛子,任谁都可以进去探查一番。以前留下的银钱再放在那里便不妥当了,倒还不如自己带回麒麟卫的卫所里安全些。况且她也需要银子急用。 巷子里砖瓦依旧。他原本只是想着进去把常年放着的小金库给掏摸出来。可是乍然推开那道裂痕依旧的木门。在午后秋日静谧的阳光下,随着吱呀一声声响,旧日的画卷缓缓展开。 门口那口破缸似乎更破了。地面积了厚厚一层浮灰,上面铺着飘落的槐花叶。还有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树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她旧日里常常坐着的石桌上,茶杯还在上面放着。那缺了口的碗里还放着半碗茶水,不过也是堆满了落叶了。 这一切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放在他眼里像是旧日的画面,一下子都扑上来似的,让吴忧涌现出一股热泪盈眶的伤怀之感。 她从前很是懒惰。这院子也不过是想起来才会打理一番,也甚少去清扫,可是年年月月因有人常在这里住着,却从来没有像她现在看到的场景一般,仿佛多少年都没有出过人似的,倒像是荒山野岭的废宅。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里是这里是她生活了许多年的家。也是这个地方,让她在这京城里有了一份依靠。 吴忧默默的挽起袖子,抄起门檐下那把大扫帚。不是很熟练地扫着地上的落叶。风轻轻的吹过老槐树上成簇成簇的雪白的槐花串,风铃似的轻轻抖动着。间或有白色的槐花飘落下来,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墙边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秀才,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