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况且话说回来,你见过比主人还晚起的小厮么? 认清现实这点,她还是很识时务的。 桑榆也不说话,只是半靠着车壁阖目休息。看起来大约是累极的样子。这倒是出乎吴忧意料。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脊背挺得笔直。无论看书饮茶,仪态都丝毫挑不出错儿来。 雨势渐渐大了些,马车顶棚上砸豆子似的哗哗作响。不用掀帘子便知道外边的人必是浇成了落汤鸡。不过出门时便有雨势,因而众人蓑衣都备得齐全。一时拿了穿上也不影响行进速度。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不时有雨滴从窗口崩落下来,打湿了车帘。天色渐渐明显的暗起来。明明是中午时分,却是一番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态势。 山雨欲来之下,吴忧惊讶之余,内心未免激荡,又兼受了寒意,忍不住瑟缩起来。脸颊上的腮肉似乎都要颤上一颤。 吴忧迅速起身下了窗户。那雨朝着车窗上的雨过天青洒帘奔袭而来。这马车本就是造的奢华。阖好车窗,挂钩上层层幔帐一拉,俨然是一个严严实实的小卧房了。 原本天色变暗,马车又更昏了一层。帷帐一拉,更是昏沉。所幸火折子就在手边。吴忧将车壁上固定的蜡烛一一点燃。温暖的,晃悠悠的光线笼罩了整个车厢。 而外面风势渐大,甚至可以听见外边惊马的之声。吴忧裹了裹披风,下意识的摸向荷包,却蓦然想起自己的药早就没有了。 烛光下,桑榆的侧颜显得愈发柔和起来。经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冷淡,似乎也卸了个干净,倒像个不吵不闹的乖宝宝。 不知道为什么,吴忧心底升起一股怜悯之意来。她懊恼的甩了甩脑袋,人家一个堂堂的麒麟卫首领公子,用得着她一介小民来可怜吗? 不过见桑榆素衣单薄,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自己如今都打冷战,少不得蹑手蹑脚在箱笼里将坠毛披风翻出来,轻轻给他搭上。 那披风上的风毛出的极好,只是扫过桑榆的脸,吴忧手一颤,差点没一头栽到桑榆的怀里。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这家伙已经醒了。 仗着马车上的人合着眼。这么近的距离下,吴忧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桑榆那张出尘的俊秀面容。 啧啧,当真是好看呀。 一股冷香窜入鼻孔,吴忧下意识的嗅了嗅。摸着鼻子坐回原处。嗨。原以为这些天的相处都适应了。没想到几天不见,再闻到公子身上的香味,忽然有些把持不住。只觉得脑热心膨—— 她这心里猫抓似的挠了好久,到底没敢大着胆子问上一句。到底桑榆用的是何种香料? 让她每每闻见,就如同那猫见了猫薄荷一般懒洋洋的扑上去,只想翻身打滚儿。 吴忧索性闭了眼。只想着自己待取出圣猪脱身以后,倒要如何。居然不一会儿也迷迷瞪瞪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入了黑甜乡去了。 “这边一点。” “那柱子,唉!往后挪点儿,待会儿帐篷搭不开呀。” “招子都给放亮点啊,这可是在山脚下,别说有刺客了,有个什么野猪野羊的,跑下山惊扰了贵人,到时候闹到大帐那里,可别说没提醒过各位!” 吴忧翻了个身,让轰隆隆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似在耳边。 半梦半醒间咂了几下嘴。却又猛地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哪。 吴忧静静的躺在三层褥子垫起来的锦被之中。温暖的鼻息间透出淡淡的冷香味儿。 那是桑榆之前的位置。这片不大不小的混乱之地真成了温暖的栖息之地。马车之外,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吴忧依依不舍的自踏上起身。掀开了车帘,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 和她刚才所听到的一样,马车的确停在一处山脚下。在不远处,入眼可见的地方有潺潺溪流,自半山中流泻而下。 天空中漫着细小的雨丝。空地上燃起的篝火则成了漫天的雾气。 再回头一看。未免惊悚,那大大的一片平地上,那整齐的帐篷和来来往往的士兵……这是军队! 吴忧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该回到马车上去。还是要提了包裹去找桑榆。 “呀,小吴大人。公子让你去帐篷那边安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