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一至,这天儿是真正冷了起来,天也亮的愈发晚。 荣信大长公主这几日身上不爽利,衢阳郡主领着徐姈在跟前侍疾,顾不上云卿姿这边。 侍歌将户籍文书送还至李府,又旁敲侧击说了许多话,李主簿明了,将侍歌交代的事又递给了顾珩。 顾珩听是云卿姿所托,觉着有些诧异,但总归还是应下了,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京都城的天儿比南方更冷些。薛小娘上月奔丧后回府也是静悄悄的,温大娘子近日忙着云砚卿的亲事,下人来报薛小娘回府了也没甚在意。 中秋后,温大娘子托文宣伯爵府的蒋大娘子做媒,一同上了虞家。 虞家主母陈大娘子是个和善之人,也知晓云砚卿的功名,温大娘子也不含糊,将云府内的状况都与陈大娘子交了个底。 云家位列一品,虽然也算不得簪缨世家,却也是书香门第,云大相公位列首辅,云砚卿虽是个庶子,但如今也任职翰林院,前途无量;况且,云家大房就这一个儿子,是嫡是庶也不重要,底下的妹妹也都大了,虞二娘子嫁过去也不必做些什么,便是妹妹们议亲也不必插手,只需跟着主母做事便可。 这门亲事陈大娘子很是满意,两家便又订了日子让两个孩子相看一番,若是都愿意,明年入夏便可下聘成亲。 忙完了云砚卿的婚事,温大娘子便要着手替云卿姿,云卿鸾安排。 上回孟家母女来闹一番,倒才让她起了警惕之心。 阿景是庶出,比不得嫡出的娘子,除却这个不论,她也没有什么兄弟帮扶,那便得在亲事上使使劲。卿鸾的亲事主君定会亲自过目,左不过门当户对或是勋爵门户,云家不好厚此薄彼,阿景的亲事怎得也不能差到哪去。 温大娘子心里有了主意,这些日子尽心留意京中适龄的郎君。 既要上进又不可贪欲,家底要殷实却又不能铺张,人品要端正,最好是家中幼子,主母温和,这样阿景便是嫁过去也不必吃太多苦。 照这样子看了几个月,也没挑选出几户人家。虽说主母为子女不必告知小娘,但温大娘子念着薛小娘养育云卿姿,便也召她来问了一番。 薛小娘身边只带了个徐妈妈,往日跟着伺候的那个年轻使女并未带在身边,但温大娘子也不过问这些。 “今日唤你过来,是为着阿景的亲事。” “京城也入冬了,眼瞅着过些时日便要落雪,到那时便不好出门,便来问问你的意思,你也是阿景的生母,她的脾气秉性你该是最了解的。” 薛小娘只端着一抹笑:“阿景的亲事自然是由主君主母做主,妾不敢置喙。” 她一副恭敬的模样,温大娘子依旧软着声音,与她道:“话虽如此,但总归也是要问一问的。” “阿景性子好,却不软弱,我与主君商定了几家,皆是读书人,只是阿景也还小,可慢慢相看。” 在兖朝,越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越是出嫁晚,多的是十八九岁才出阁,便是彰显父母的疼爱。 说罢,温大娘子招呼蒲葵,将册子拿了上来。 她一面翻开一面说话。 “中书舍人江家次子,今岁二十,虽无官职,但为人敦实上进,是个好孩子,上回落榜,听闻功课不错,下回说不准便考上了。” 温大娘子又指着另一个:“御史中丞李家幼子,今岁二十一,也是个有才干的,我托人打听过,这孩子手里做着生意,日后便是分府别过日子也断不会苦;还有这个,高太尉家的独子,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是个端正上进的好孩子。” 薛小娘看了几眼,笑道:“阿景一介庶女,能够嫁个厚道人家便好,大娘子犯不着替她如此上心才是。”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在温氏并未将花暮锦算在里头。 温大娘子听她这话头,倒像是要随意打发了阿景似的,她微微皱了眉,“虽是看了这些人家,但还不着急定下,且得等阿景从姑苏回来再说。今日我也乏了,你回吧。” 薛小娘回了院子,才后知后觉。 按理来说,云卿姿的亲事是要等云砚卿的婚事完了再看,怎的那边事儿还未完,便开始云卿姿的了。 她从青川回来便只顾着忙自己的事,院子外的事她一概不知,徐妈妈也不会将别的事抬上来烦她,是以,离府这几月的事她一无所知。她唤来徐妈妈,让徐妈妈将近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完徐妈的话,薛小娘垂眸冷笑。孟家那对蠢人母女,竟敢肖想云卿姿。 不过这事儿倒给她提了个醒儿,既然要结亲,何不选一家对自己有利的,又能够牵肘住的人家。主公谋的大计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