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千金四处奔波的勇敢,那种大家闺秀的高傲,如今只剩经历世事磨难后的淡然甚或淡漠。 看她如今的模样,谭若有种说不出去的感觉,“我们来上京后四处打探,后来偶然听说月华楼眉娘是原来临安知府家小姐,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你。” 杜艳淡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涟漪,“难得你们还想到我。” “祖母让我们到上京后要四处寻访,杜老夫人生前唯一遗愿就是能找到你。”景庭解释道。 杜艳笑了笑,带着几丝苦意,“祖母过世时我被关在别处,到现在也没能前去祭拜。” 看她摇摇欲坠,景庭安慰道:“杜姑娘不要悲伤,老夫人后事都已安排妥当,以后你可以亲去拜祭。” 厉家出事时,杜老夫人就已预感不妙,受不了刺激,加上年事已高,一命呜呼。随后杜家被查,连后事也没办法置办,还是高家悄悄将杜老夫人的后事办妥。 “你们安排祖母后事,今日能来看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起身就要去拜,两人连忙阻止拉起她。 “你.....你家中其他人如何?” 杜艳嘴角微微抽动,泛出几丝死灰般的苦笑,“父亲大哥都已被流放,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能否保住性命。母亲在牢中病死,我被没入青楼,姨娘与几位妹妹都不知所踪,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们。” 杜家身涉厉家谋反一案,虽未参与谋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能完全脱得干系。男子被流放千里,女子没入乐籍。 从家大业大的高官权贵到烟瘴之地的犯人,从大家小姐到卖笑歌伎,从高朋满座到树倒猢狲散,还不到一年时间,时光匆匆而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谭若少不得安慰,“只要你平安,一定会见到他们的。” 杜艳不忍辜负大家美意,点了点头。 杜艳入月华楼已有三月,声名鹊起,看她今日打扮和室内布置可知生活无忧,只是可怜金闺玉质却沦落烟花之地。 “这几月过得如何?” “还好,老夫人身体可还好?” “都好!” “我在这边挺好,你们无需担忧,回去和老夫人说声,也好让她宽心些。”杜艳淡淡道。 这种地方怎么能叫挺好? 景庭对着杜艳这样一个姑娘,很多话也不好说,不如让两个姑娘说说体己话,便与谭若颔首示意,推说刚才看到一个熟人,要去打打招呼便带着葛根出去了。 景庭走后,杜艳引谭若前往二楼房中就坐,二楼分为两间,里间是卧室,用牡丹双面绣屏风遮挡住,外面则是起居室。 房中间摆放一矮桌两椅,桌椅雕刻纷繁精美的缠枝牡丹,墙上挂有一幅工笔云雀山茶图,设色典雅艳丽,纤毫毕现,看得出来出自名家之手。 杜艳打开南窗,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当空,远处月华楼灯火辉煌,不似人间。 隐约飘来琴声萧声鼓声嬉笑声,想必是才子佳人,脂粉风流,珍馐美食,饕餮盛宴。 今夜高朋满坐,又是个不眠夜,许家二公子春风得意马蹄疾,风流少年挥斥方遒,又怎会记得曾经为他四处奔走的痴情女子,如今与他共处一地却不可见。 杜艳轻笑道:“今日大昭才子云集月华楼,权贵显赫、士子风流,杯酒当歌,吟诗作赋,才子佳人,又会是一段佳话!” 谭若看着她灯光下一双更是生动的黑眸,“刚才听管事说妩娘、细娘都前去作陪。” “若是能被写入诗中一二,那是多有荣耀的事,更别提妩娘早就与许临海交往颇多。”杜艳将盘中米糕推向谭若,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这米糕做得很细腻,还有人称月华楼三绝之一的绿蚁酒,你尝尝。我已经好久没这样放松了,你别拘束,随便坐,整天正襟危坐,我都憋屈死了。” “这是山茶?我还记得去年在畅春园与你一起赏宝珠山茶。”谭若看着墙上的那副山茶花图道。 杜艳看着那副图有点出神,浓密的长睫毛眨也不眨,半晌好像回过神来,莞尔道:“说起来还有一个月山茶就要开了,上京的山茶要晚点,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可有临安好看?。” 两人寒暄了一会,杜艳问道:“不知道当不当问,你们一过完节就来上京,是有什么要事?” “这次大表哥、景雅、景敏和我母亲都来了。”谭若看着窗外的灿若明珠、恍若天宫的月华楼,“你也知道之前临安城的风言风语,我们一来是散散心,二来也是为了景雅的婚事。” 杜艳微微一笑,“如今许临海高中魁首,前程似锦,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