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灵济寺,一盘棋局已见分晓。 “学生不才。”齐荀淡淡一笑,收起了棋盘上的白子。 孟敬修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但笑不语。 他与旁人下棋,鲜少能感受到旗鼓相当的较量,是以他很喜欢与齐荀下棋。 原先齐荀棋风沉稳,却招招暗藏杀机,今日却锋芒毕露,步步紧逼,若不是他被齐荀这变化分了神,想来不会败在他手下。 “......先前工部的案子倒是让皇上满意极了,说起来,我还未恭贺你升任。” 齐荀拱了拱手,话语诚挚:“学生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老师您的提携,您的恩情学生定然谨记在心。” 孟敬修挥挥手:“我却没出什么力。” 偌大的寺院内,两个身着素衣的人守在门口,齐荀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四周,开口道:“廖三爷的事,老师可安排妥当了?” “此事你不必劳心。”孟敬修沟壑纵横的眼角似在思索,“李大人与我是同乡,又一直受我暗中照拂,在朝中却始终是中立派,此事由他来说最为合适。” 齐荀知道孟敬修在朝内的棋子不止他一个,更何况要成大业,总需要有人牺牲。 孟敬修接着道:“五皇子一党蛰伏多年,圣上定然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廖三爷在朝中风光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齐荀心中了然,闵地一事虽原与廖三爷无关,但他早前便动了手脚,三爷到时就是找出了破绽,圣意已定,他也无法再力挽狂澜。 不过他倒不觉得这次皇上会对三爷动真格,老师的出招倒也没有十分致命,看似是在对付三爷,实则却是在逼五皇子暴露实力。 从工部贪墨一案开始,老师不惜自断手臂,为的就是在逼五皇子出招。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后,饶是五皇子心思再缜密,也拦不住手底下的人煽风点火。 届时他被逼到那一步棋前,那便不得不走了。 孟敬修端起茶盏咽下一口茶,道:“安庆侯已逝,如果能找到当年忽兰一案,廖三爷勾结瓦剌的证据,那他才是真正要告别官场了,兴许这其中......涉及的不止廖三爷一人。” “是学生办事不力。”齐荀立刻回道。 三爷的书房他屡次想要进入都失败了,三爷为人谨慎,但书房时刻派重兵把守,定然是有猫腻的。只是此事却不能从这里着手了。 孟敬修没说什么,眯着眼睛道:“想必先前去的信你也看到了,安庆侯的旧部将在兖州内有了踪迹,你此次奉命巡按兖州府,定要将这人找到,他隐姓埋名多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找到他,或许就找到了此案的关键。” 齐荀亦深以为然。 此次他去兖州是圣上的旨意,但他知道老师定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旨意已下,五皇子就算是对他有所怀疑,他也已经离开京城了,日后再见便是兵戎相见了。 “先前我还怕你不愿去兖州,担心你在皇上面前拒了此事......”孟敬修意味深长地看了齐荀一眼,“毕竟叫你来一趟京城不容易。” 齐荀眼神微闪,只回道:“老师所托,学生不敢辜负。” 天色渐晚,齐荀起身告辞,临走前老师忽然叮嘱他:“明日折子便会递到圣上跟前,这之前你不要再去侯府,免得节外生枝。” “怀岳,切忌引火烧身。” 最后的那句话让齐荀起了防备心,但老师在京内外眼线众多,也许一早便知道了他的事。 但老师不知道的是,他日后都不会再去侯府了。 马车缓缓前行,齐荀一手撩起车帘,看着灵济寺远远消失在视野里。 现在并非桃花盛开的季节,他眼前却总是浮现大片大片刺眼的粉色。 等他去了兖州,她多少能好过一些吧? 少了他的胁迫,针对她的人也已经被他处理干净,这样她在侯府里,也能安安心心守着姨娘的名号安逸度日。这是他能给予她最后的仁慈。 齐荀捻着绸帘,漆黑的双眸隐没在黑夜中。 夜深,齐荀回到住处,庞庆忽然来了消息。 “先前给您说起的陆姨娘身边那个护卫,似是也在查薛府的事......我们的人多次在昌平附近瞧见他,他还试图跟闵地那人搭过话,不过被那人蒙混过去了。” 见齐荀没说话,庞庆接着道:“陆姨娘如果真的查到了什么,若是明日上朝之前把这事告诉府里其他人,定会打草惊蛇。我已寻了不相干的人以陆府的名义去给陆姨娘传信,只要今晚镇住她便是。” 上头许久没有声音,齐荀指节轻敲桌案,片刻后